番外四+五（1 / 2）
【番外四·梅奧視角（他們養的薩摩耶）】
「你是靠氣味認人的，還是靠眼睛？」
主人離開以後，這個男人終於對我說了第一句話。
他坐在沙發上，手掌托著臉頰，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雖然我並不了解人類的情緒，但從他的表情來看，我能感覺出他並不喜歡我。
「要是我突然消失了，你會找到我嗎？」
他伸出一條胳膊，袖口湊近我的鼻子，似乎是想讓我記住他的氣味。其實這件事對我來說沒有必要，這個男人的氣味非常明顯，像是之前我去過的花叢，一靠近就會讓我的四爪開始無力，腦袋昏昏沉沉的。
還是主人厲害啊，他居然能在這個男人身上待那麼久還不暈倒，果然人類就是比我們強大很多。
我來這裡之前，主人再三叮囑我不能到處亂跑，不能亂咬東西，更不能晚上大叫，因為男人喜歡安靜。他的家很大，我最喜歡在陽台睡覺，好舒服。可是除了睡覺，我還需要別的東西來解悶，不然我會很煩躁，會想去咬爛屋子裡的所有東西。
男人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給我買了很多玩具，他不在家的時候，我會跟這些東西玩得不亦樂乎，直到他下班回來我才感覺到肚子餓。
我們兩個和諧地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我牢記主人的話，不去破壞男人家中的安寧，他也從來不會多接近我一秒。但時間久了，這些玩具我也玩膩了，每天趴在陽台曬太陽時，我便想多去外麵奔跑。
該怎麼讓男人知道我想出去呢？我試過在他早晨上班時緊緊跟隨他，結果被他趕回了屋子裡；也試過在他心情好的時候不停地往大門上撞，發出沉悶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然而他隻是看我幾眼，就不再理會了。
那天我在陽台昏昏欲睡，耳邊忽然有動靜，一睜眼發現他蹲在了我麵前，一陣濃鬱的食物香味飄進我的鼻子。他把一團白色的東西放進我進食的盆裡，那東西有一點點溫暖。
男人對我說：「嘗嘗吧。」
我還不是很餓，但舌頭剛舔了幾下，我就深深愛上了這個食物的味道。軟軟的，像是白色的泥土，比主人之前給我吃過的罐頭還要甜。
看到我舔得這麼起勁，男人終於對我露出了一絲笑意，然而那一丁點的笑很快又消失了。
「你們倆口味還挺像啊。」他突然小聲說，「乾脆你以後就替他試吃吧。」
他每天都會做飯，還經常分我一些，我都吃得很乾淨，這樣他清洗食盆的時候會方便。有時候他回家晚了，就會在外麵買一些零食給我，跟我說一句「不好意思」。
「有件外套特別適合他，就忍不住去挑了些別的來搭配，耽誤很長時間。」他一邊解釋著，一邊低頭為我倒滿食物，聲音聽起來比平時心情好，「要不我也給你買一件衣服吧？」
我不需要新的禮物了，我隻想出門轉轉，於是我忍不住小聲沖他叫了叫。
他看著我，顯然有點困惑。
我隻好快速跑到門口，伸出爪子撓了幾下，他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
「想出去玩？」他沖我淡淡地笑著，「我好像都沒怎麼帶你出去過，憋壞了吧？」
我看見他站起來，穿衣服，似乎要出門。我快速跑回他身邊，他手裡拿著一條棕色的繩子，我記得這個東西，主人每次帶我出門時都會把它套在我身上。
我等著男人動作，然而他卻低頭沖我笑著說：「我剛學會爬的時候，我爸爸也用過類似的東西，拴在我脖子上呢。」
他笑了一聲，聽起來有點陰森，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復正常，把繩子放回原處了。
「這個東西，就先不給你戴了。」他說著，邊往大門走，「你聰明點，在外麵不要跟別人跑了。」
我跟在他身後叫了兩聲。
「真吵。」
外麵很黑，但是空氣涼爽，我拚盡全力向前奔跑了很久，再停下來時已經看不見那個男人了。
我在原地轉了轉，周圍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而且無論我怎麼跑都沒有盡頭。這附近很多陌生氣味，我循著一個味道走了很遠，又跟隨著新的味道來到另一個地方。
好大，原來外麵有這麼大。
我跑累了，就在角落裡歇一歇，路過的人類看到我會蹲下來發出奇怪的聲音，還有人會上手撫扌莫我的頭。
我等那個男人出現，但是等到人群都散去，他也沒有找到我。我想試著從原路回去，走了很久卻還是在陌生的地方轉。
回不去了吧……
回不去了。不光是那個男人，我恐怕再也見不到主人了。我好想主人，主人上次離開前，說要給我買大骨頭吃。我又開始餓了，地上已經被我找遍，沒有能吃的東西。
「梅奧。」
很久以後，我眼前的光線被黑影遮住了。
他的聲音比那些陌生人好聽，平時叫我的名字總是懶洋洋的，「梅奧」聽起來像是一聲貓叫。
他很少蹲下來跟我說話，現在也是直直地站著，輕輕地罵了我一句：「蠢狗。」
我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回了家。
男人似乎生氣了，但是他什麼話都不說，我也不能確定他的心情。轉天早上他還是準時給我倒滿了食物，然後出門上班了。
我忽然發現，我脖子上多了根繩子，於是我的活動範圍縮小到了一個房間。
今晚他回來時，我看到他提著一個很大的籠子。我在遇到主人之前就住在籠子裡，對這個東西很是討厭。
我怕他把我關進去，就悄悄往桌子底下藏，他走近來把籠子放到我旁邊，看了看我，然後起身離開了。
我暫時鬆口氣，隻要不把我關進籠子裡，脖子上多根繩子也沒關係。
過了幾天，男人突然跟我說，主人要回來了。
我忍不住搖起尾巴，主人……我的主人，我好想他。但是我沒辦法立刻就去見他，我隻能在男人的家裡等。
等到陽台的光全部消失，我終於嗅到了主人的氣味。然而令我失望的是，回來的隻有那個男人。他終於肯蹲下來跟我說話了：「他先回家了，後天再來看你。」
他身上沾滿了主人的味道，讓我放鬆很多。
我見到主人的那天，男人還沒起床。主人先是笑著抱住我，使勁揉我的頭，然後悄悄抓了一把零食餵給我。我忍不住發出喜悅的聲音，但又被主人捏住了嘴巴，他沖我比劃了一下手指，示意我安靜。
主人陪我待了很長時間，等到男人似乎睡醒了，主人才去那間屋子找他。
他們遲遲沒有出來，我想跟主人一起玩。那個屋子的門開著，我輕輕走到門口，看到那個男人坐在床邊，而主人跪坐在地上，臉埋在那個男人的□□。
他撫扌莫著主人的腦袋，再抬頭時，他注意到了我。
我們彼此對視著，他似笑非笑地摁了摁主人的頭，令主人忽然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很難受。
但是當我想邁進去時，那個男人盯著我的眼神忽然變得可怕起來，好像在命令我離開。
我在門口呆呆地坐了一會兒，然後慢步走遠了。
anda沒有在這裡，也許他在主人的另一個家，那是我沒有去過的地方，我一直都在那個男人的地盤。
陽台的太陽好足，我趴在地上，終於等到了主人過來找我。
主人舔著嘴唇，一定是剛剛吃過什麼東西，我想湊過去聞一下，被主人迅速躲開了。
「怎麼感覺梅奧病懨懨的？」主人疑惑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是不是病了？」
「健康得很。」那個男人說。
「那怎麼看著……心情不好。」
「可能是因為，」男人若有所思，「我很少帶它出門吧。」
「你他媽——」主人突然生氣起來，「我不是跟你說過要每天遛狗嗎。」
接著主人又像是抱怨一樣說了很多話，我聽不懂，隻能縮在他身後悄悄觀察男人的反應。那個人什麼話都不說，隻是坐在沙發上，托著臉聽主人罵他。
主人轉身把我抱了起來，又看了一眼那個人，說：「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男人瞥了我一眼，「沒興趣。」
主人不再說話了，我感覺到他圈著我的手臂忽然緊了緊，走到門口時我聽到主人悄悄嘆了口氣。但他還是果斷地開門出去，慢慢地走下樓，帶我去了花園。
我圍著水池轉，好像怎麼也轉不到盡頭，我開心地沖主人叫了兩聲，他終於露出了笑容。
主人從口袋裡拿出了帶給我的零食，放在我鼻子上，然後再讓我快速低頭叼住它。我們連續嘗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但主人沒有怪我太笨，還扌莫著我的頭誇我是好孩子,把剩下的零食都給我吃。
「梅奧，」主人叫我的名字，「下次他再對你不聞不問，你就咬他。」
他又捧起我的臉，說：「可別真咬啊，嚇嚇他就行了。唉……但是他也不怕狗。」
不知道為什麼，主人說著說著又心情低落起來，對我說：「我怕你生病，他肯定會先把你送醫院，然後就有理由把你送人了。」
「他是真的不喜歡養寵物吧……可是除了你，也沒有別的理由能讓我……」
主人說著說著就沉默了，低頭扌莫了扌莫我的臉，眼睛裡充滿了歉疚。
「你再等等我，等我下次回來，我就能把你帶走了。」主人的眼裡出現了光亮，又很快暗了下去。
「可是，我更想讓你留下來……哎呀，不說這個了！梅奧，我來扔東西，你幫我撿回來吧？」
主人的情緒總是這樣，不管是煩躁還是難過，他下一秒又開心起來。
我們在外麵玩了很長時間，太陽越來越熱了，主人才帶我回到那個男人的地盤。
一進門有很香的味道，熟悉的聲音讓我立刻明白，是男人在廚房做飯。主人把我放下，他望了一眼廚房的方向，然後回了房間。
香味越飄越近，我忍不住跟著味道走過去，結果就到了男人的身後。他看到我，隨手夾了一塊肉丟進我的食盆。
他放下筷子洗了洗手，然後進了主人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