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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霏沒有從梵樓的身上得到想要的回應,百無聊賴地回到了榻前。

「既不說想,那就一直纏著白紗吧。」他自言自語,冷笑著想,梵樓真是不識好歹。

沈玉霏卻不知,跪在法陣前的梵樓,雖膝下溢出鮮血,心裡卻冒出了一個又一個幸福的泡泡。

……宗主沒罰我。

梵樓驚奇地發現,沈玉霏隻是讓自己跪著,而沒有像往常那般,將冰冷的靈氣灌入經脈,以看他痛不欲生的模樣取樂。

梵樓跪得滿心歡喜。

他伸手偷偷地拂過被沈玉霏挑起的下巴,指尖勾著那一小片被扌莫過的白紗,心中湧動著病態的嫉妒——嫉妒那片不堪的白紗能得宗主的觸碰。

而沈玉霏的思緒已經轉移到了前世上。

畢竟,梵樓事小,報仇事大。

他細細想來,覺得前世孟鳴之與自己相識,是有意為之。

換句話說,他與孟鳴之經歷的一切,都是玉清門設下的圈套。

沈玉霏動了動纖細的五指,小小的陣法在他的掌心裡綻放又衰落,仿佛花開花謝。

長燈真人礙於誓言,無法親自對合歡宗出手,又折騰不死沈玉霏,便隻能在旁門左道上下功夫。

虧得還是名門正派呢,行事作風卑劣至極。

堂堂一宗掌門,竟讓自己的寶貝徒弟以「色」誘之,他身為合歡宗的宗主,都甘拜下風。

孟鳴之啊,孟鳴之。

沈玉霏咀嚼著這個名字,恨意如藤蔓瘋長,瞬間包裹住了心房。

修真界誰人不知孟鳴之?

他是長燈真人護得跟個眼珠子似的心肝寶貝,是玉清門內弟子人人敬仰的大師兄。

他天資聰穎,為人和善,世人提起他,就沒有說過一句壞話。

可唯有沈玉霏知道,孟鳴之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誠然,依照俗世的判定標準,他沈玉霏也絕非好人,可利用了他的感情,將他騙入殺陣,背信棄義的孟鳴之,難不成就是好人了嗎?!

沈玉霏不服。

可惜,若說孟鳴之是潔白無瑕的玉石,沈玉霏在世人的眼裡,就是那恬不知恥,妄圖玷汙玉石清白的髒汙。

他的名字和孟鳴之同時提起,都是對孟鳴之莫大的褻瀆。

沈玉霏念及此,懶洋洋地撥弄起懸掛在床榻前的床帳。

白紗飄搖,他想起了與孟鳴之的初遇——

醒骨真人的洞府幻化為秘境,入口隱於凡間。

陽春三月,柳絮紛飛。

沈玉霏尋了家客棧落腳。

秘境現世,無數修士如飛蛾撲火,不顧一切地沖入秘境之門,卻又在穿過境門的剎那,於眾目睽睽之下,化作漫天碎骨,慘然隕落。

大能的洞府所幻化的秘境,沒有那麼好進入。

餘下修士冷汗涔涔地冷靜下來,在秘境四周尋覓多日,終尋得一塊刻有「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石碑。

石碑散發著古樸的氣息,應是秘境內掉落之物。

「石碑上記錄的,是進入境門之法。」

——人人心中都有了模糊的猜測。

前世,沈玉霏仗著修為高深,壓根沒管那塊石碑,堂而皇之地踏入了境門。

事後,他搞明白了石碑上刻著的字的意思。

所謂「有情人終成眷屬」,就是說,想進境門的修士,必得同道侶攜手共進。

沈玉霏能毫發無損地過境門,得益於合歡宗秘法《白玉經》。在境門的眼裡,他是與道侶雙修過的修士,即便孤身闖入,也不算違背了境門的法則。

後來,他分出心神觀察了幾日,發現境門的要求也沒有那麼苛刻。

但凡一男一女攜手共進境門,就不會被境門視為闖入者。

所以說,想要通過境門,隻要尋一位異性修士,二人雙手相握,同步踏入,即能保證自身安全無虞。

沈玉霏就是在這時注意到了孟鳴之。

……也實在是這人太顯眼了些。

進入境門的法子並不難猜,數日之中,就有無數異性修士攜手進入秘境,其中,便有孟鳴之。

孟鳴之進入秘境後,竟不急著尋寶,而是反身走出境門,拉著另一位女修的手,再次踏入了秘境。

沈玉霏:「……」哦豁。

沈玉霏看著孟鳴之前前後後往返無數次,將一眾女修帶入境門,嘆為觀止。

好一個大傻子。

這是他對孟鳴之的第一印象。

但等熟識之後,沈玉霏才聽孟鳴之偶然提起,曾在境門處得了大機緣。

沈玉霏自然要問,什麼是大機緣。

孟鳴之抱劍而立,不答反問:「玉霏,人的天賦,生來既定嗎?」

他不以為然:「自然是生來既定。」

「若我說……有可能改變呢?」

回憶裡,孟鳴之的神情,沈玉霏已經記不清了。

他也沒將孟鳴之的話放在心上。

天賦高低,是命中注定,倘若要改,除非尋得傳說中的洗髓之法,方能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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