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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實質的目光匯聚在梵樓的身上。

猜疑,嫉恨,艷羨……

四位長老加一個劍婢,竟能將如此復雜的情緒瞬息都凝在梵樓的身上。

梵樓如烈火焚身,火舌肆無忌憚地卷上來。

他的皮肉早已化為灰燼,唯獨一身殘破的骨殖,還能任人踐踏。

梵樓卻不覺得痛。

他視線所及,是沈玉霏的指尖。

他知道那手指每月十五,都會化為柔軟的春水。

他也知道那手指微涼,纖塵不染,粉嫩的肉色下藏著一輪小小的月牙。

「你快說話啊!」沒骨花最沒耐心,見臉上蒙著白紗的梵樓癡癡傻傻地盯著宗主瞧,恨不能將手邊的琴砸過去,「說……說帶我去!」

百兩金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麵上的譏誚毫不掩飾。

她用裹著紅紗的手掩住唇,嬌聲感慨:「帶你去,有什麼用?」

沒骨花不甘示弱地反問:「帶你去,又有何用?」

「我從未想過要去。」百兩金不是沒動過去秘境的心思,但她心思細膩,瞬息分清了利弊,「黃鶯乃是宗主的劍婢,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陪宗主去秘境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佛見笑與佛見愁雙雙頷首,雖未開口,但已經表示了對百兩金的支持。

沒骨花氣惱地啐了一聲。

她也知道,黃鶯是眾人之中最適合的人選,但秘境的誘惑太大,她實在是不甘心。

「餵,問你話呢!」沒骨花沒法說服其餘幾位長老,乾脆猛地揮起衣袖,暗暗在掌中凝聚起一團靈氣,試圖威脅木訥寡言的梵樓,「你覺得宗主該帶誰去?」

赤紅色的衣袖緩緩落下,無形的靈氣化為巴掌,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對著梵樓綁著白紗的臉,呼嘯而去。

百兩金與黃鶯對視一眼,裝作未覺,佛見笑與佛見愁自點頭後,再次默契地閉上了嘴。

梵樓也感受到了掌風,擱在膝前的手指不易察覺地微蜷。

他眸底金色的微光再次綻放,但他指節猛地一隆,生生壓下了深藏在血脈裡的悸動。

一片不起眼的花瓣倏地飄起,淩空劃出抹淡粉色的弧線。

沒骨花的掌風逼至梵樓的臉頰時,倏地頓住,繼而詭異地潰散。

那片花瓣柔柔地貼在男人麵上覆蓋的白紗上,呼吸間,無聲地炸成了粉末。

沒骨花的瞳孔驟然一縮,抱琴跪地,乾脆利落地認錯:「宗主饒命!」

沈玉霏不知何時收回了視線,語調綿軟慵懶:「我在問他。」

說話間,玄袍翻卷如浪,蓬勃的靈氣伺機而動。

他白玉似的手指再次點向了梵樓。

「你覺得,本座該帶誰去?」

梵樓呼吸一滯,微彎的脊背遲疑地挺直。

隔著白紗,沒人能看見他的神情,卻都聽見了他逐漸加粗的喘息。

「宗主……」梵樓閉上雙眼,復又睜開。

金色的符文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隻剩下無盡的黑灰。

他知道,自己該回答黃鶯的名字。

黃鶯陪宗主去,天經地義。

她是劍婢,修為又高,比之宗內四大長老,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還是宗主最信任的貼身婢女,多年來,常伴宗主左右。

且黃鶯的名字,是百兩金提出來的。他若再提,不會引來其餘長老的嫉恨。

梵樓該回答黃鶯的名字。

可他偏不想回答黃鶯的名字。

梵樓的心破了一條縫,陰暗的嫉妒汩汩而出。

那枚他拚著惹怒沈玉霏也要留下的口勿痕,沒能發揮應有的作用,讓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黃鶯……黃鶯。

難不成,黃鶯連他最後一個靠近沈玉霏的機會,都要奪去嗎?

梵樓不甘心,他被白紗擋住的臉頰上,肌肉神經質地抖動,藏在黑色袖籠中的手也繃起了可怖的青筋,體內靈氣更是隨著攀升的氣息,橫沖直闖,生生刺破了一條又一條脆弱的血管。

梵樓咽下一口血,嘴唇艱澀地蠕動。

「我。」

梵樓咬著牙,在一聲接著一聲的抽氣聲裡,沉聲道:「秘境一封,不知幾日才開,宗主……應該帶我去。」

幾乎在梵樓話音落下的瞬間,長老們與劍婢體內的靈氣就開始瘋狂地運轉。

她們甚至來不及求沈玉霏息怒,各個身形緊繃如弓弦,隨時準備逃跑。

因為,梵樓在用功法威脅沈玉霏。

合歡宗秘法《白玉經》,知其深淺者,寥寥無幾。

門內弟子大多以為沈玉霏將梵樓當成爐鼎,卻不知道,真正陷入情毒的,是沈玉霏自己。

但門內長老與劍婢,深知其中利害,便也更清楚,沈玉霏對梵樓的恨。

梵樓在找死。

她們心裡升起了同樣的念頭。

氣氛凝固,細小的雞皮疙瘩悄無聲息地攀附在黃鶯的手臂上。

她想要搓一搓胳膊,無意中瞥見了沒骨花失去血色的麵頰,不過,她沒心情嘲笑沒骨花,因為她偏過頭,在恍恍惚惚望過來的百兩金的眼中,看見了自己蒼白的倒影。

「嗬……」

沈玉霏輕笑了一聲,仿若死亡的訊號,足以震盪起靈魂最深處的戰栗。

梵樓的確在找死。

他從回答了宗主的問題後,就閉上了雙眼,低下了頭。

然而,眾人預料中的血腥場麵並未出現。

陰氣森森的靈氣在臨月閣前懶洋洋地轉了幾圈,重歸沈玉霏的體內。

他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月要,語氣懶散地吩咐:「叫你們回來,的確是為了秘境之事……我去以後,玉清門勢必在忘憂穀附近作亂。」

沈玉霏甚至沒再提誰與自己同去秘境之事,像是看不見梵樓這號人,隨口安排著宗門內的事務。

「玉清門?!」

這一回,搶先開口的是佛見笑與佛見愁兩姊妹。

她們瞪著同樣布滿血絲的眼睛。

「宗主,我們留在穀內!」

沈玉霏勾起唇:「好啊。」

笑意如同芙蓉盛開,糜爛中帶著絲絲不詳的蠱惑。

「你們留下,沒骨花也留下。」

被點名的沒骨花茫然抬眸:「宗主叫我?」

「嗯。」沈玉霏心情頗好地點頭,「你留下,與她們二人一起守著忘憂穀。」

「可玉清門每回來忘憂穀,無非是走個過場……」沒骨花不情不願,試圖和他打商量,「宗主,我還有架沒打完呢!」

沈玉霏失笑,意有所指:「放心,這回,保準你打個痛快。」

言罷,不顧眾人的疑惑,轉身往臨月閣裡走。

不過,他走是走了,卻也將梵樓叫上了。

「過來。」沈玉霏平平淡淡地喚了一聲。

梵樓遲鈍起身,在黃鶯等人嫉妒的注視下,步伐遲緩地走進了臨月閣。

砰!

臨月閣的門緊緊合上。

沒骨花第一個從地上爬起來:「宗主居然沒懲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

「宗主自有宗主的道理。」百兩金施施然起身,撣去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即便眼裡也有疑惑,擠兌沒骨花的話,卻是一句不落,「況且,他說得沒錯——宗主一入秘境,不知何日才能出來,若是沒有梵樓,毒發怎麼辦?」

「那也不應該如此……」沒骨花難得沒和百兩金爭吵,因震驚,一把攥住默默離去的佛見笑,「餵,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佛見笑停下腳步,佛見愁也停下了腳步。

佛見愁伸手,替姐姐擋開那隻手:「讓開。」

「你們兩個悶葫蘆,就不能多說兩句話?」沒骨花氣急敗壞地攔在她們的身前,「我知道你們和玉清門有仇……宗主不都讓你們留下來守穀了嗎?為何還要將我留下來?」

佛見愁依舊不說話,由著妹妹替自己開口:「宗主的命令,你聽就是。」

「哪裡需要我……」沒骨花還要再辯,眼尖地瞧見佛見愁閃著靈氣的手,立時往一旁跳,「得得得,留下就留下!」

她惱火地抱住自己的琴,往空中一躍,火燒屁/股般跑沒了影。

百兩金和黃鶯落後半步,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後,劍婢憋不住:「宗主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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