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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霏回來時,粉袍成了碎布片。
無數粉色的布條淒淒慘慘地飄在冷水裡,水盆邊還直挺挺地跪著一個不敢抬頭的梵樓。
沈玉霏:「……」
沈玉霏腳步一頓,咬牙問:「這是什麼意思?」
梵樓羞愧難當:「宗主……」
「……屬下有罪,請宗主責罰!」
梵樓懊悔不已。
他沒替沈玉霏洗過衣服,更沒親手觸碰過沈玉霏貼身穿過的裡衣,激動之下,一個沒控製住,指尖靈氣暴走,脆弱的布料轉瞬碎裂。
「屬下……屬下……」
沈玉霏扯下麵上的麵紗,胡亂地丟在梵樓的麵上。
冷香又起,梵樓惶惶接住。
「怎麼,想起來之前說過的話了?」沈玉霏沒好氣地走到榻前,坐下後,光裸的足順勢蹬在梵樓的臂彎裡,「你當時是怎麼說的?若是成了我的拖累,就自裁以——」
——錚!
殘劍出鞘。
沈玉霏話音剛落,梵樓就已經雙手奉上了閃著血光的長劍。
沈玉霏到嘴的譏諷登時噎在喉嚨裡,像卡了一團上不去下不來的棉絮。他望著梵樓,心頭騰地升起無名的怒火。
「嗬。」沈玉霏抬手將那柄梵樓寶貝得不得了的殘劍掀飛出去,繼而以二指掐住男人的下巴,俯身冷笑:「你就那麼想死?」
梵樓不受控製地向沈玉霏靠近,垂下的眼眸暗流洶湧。但梵樓不敢看沈玉霏,更不敢聞他身上勾人的冷香,呼吸急促道:「宗主……」
言語間,滿滿都是懇求。
可梵樓在求什麼呢?
沈玉霏惡狠狠地瞪著那柄插/在門前,瑟瑟發抖的殘劍。
梵樓在求死。
「起來。」沈玉霏想到方才在客棧大堂聽到的一大通廢話,眉間燃起毫不掩飾的火光,「你一心求死,我何必攔著?」
「……明日一早,你便出了客棧去,這秘境定能了了你的心願!」
梵樓明白沈玉霏話裡的意思。
先前,宗主說過,醒骨真人的秘境第一層,會勾起人內心最深處的執念。
若他的執念當真是求死,怕是走出客棧,就會得償所願。
……跪在沈玉霏腳邊的梵樓低眉順目,看著乖順地認了錯,實則心裡滿滿都是暗喜。
以往,宗主煩他,罵都懶得多罵一句。
因為宗主不想見他。
但如今不同了。
梵樓看著沈玉霏抵在自己臂彎裡的那隻玉足,喉結難耐地滾了滾。
「罷了。」
沈玉霏罵了一氣,見梵樓跟個木頭似的杵在原處一動不動,登時泄了氣。這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性子,他就算說破了嘴皮子,也沒有用!
想通後,他便抬起腳,最後踹了一下:「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梵樓依言起身,卻沒有立時離去。
他端著用靈氣溫著的吃食來到榻前:「宗主,吃些東西吧。」
「你當我是凡人?」沈玉霏不為所動。
梵樓默默將吃食放下,磨蹭著又問了句:「宗主明日可是要同那孟鳴之一道?」
「孟鳴之」三個字重新勾起了沈玉霏心頭的怒火。
烏金劍鞘裡的劍嗡鳴不止,那柄好不容易停止顫動的殘劍,亦跟著可憐兮兮地索瑟起來。
沈玉霏大為光火。
任誰在仇人麵前裝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心情都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