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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就宿在我屋裡吧。」
沈玉霏對上那雙泛紅的眸子,邀請脫口而出。
然後沈玉霏愣住了,梵樓也愣住了——隻不過,梵樓的愣神很快被狂喜淹沒。
他不等沈玉霏發話,騰得從地上跳起來,先是將先前打翻的吃食都收拾好,再歡歡喜喜地在床榻前打了個地鋪。
梵樓有私心在。
修士無需睡眠,可他想離宗主近一些。
沈玉霏因自己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懊惱不已,故而並未阻止梵樓,直到夜深人靜,他依舊有些困惑地攆著兩根纖長的手指,凝神苦想。
沈玉霏原以為,前世與孟鳴之相識,已算是嘗過情愛的滋味,可現下與梵樓相處,卻與那時的情狀大相徑庭。
他博覽臨月閣中萬千秘籍,卻參不透方才那一絲心悸。
不過,想不明白,沈玉霏也就不想了。
他看了看抱劍躺在地鋪上的梵樓,覺得先前自己的比喻格外恰當。
梵樓就是個狼崽子,訓服了,就乖了,若是修為再強些,就能放出去咬人了。
念及此,沈玉霏的心思不可避免地回到了正事上。
……境門的機緣未能參破,尤為可惜,可醒骨真人的秘境中,可用之物極多。
有哪幾樣適合梵樓呢?
沈玉霏想著想著,眼皮不自覺地發沉。
他沒有覺出異樣,自然也沒有看見紫色的煙氣順著床柱,暗搓搓地攀了上來。
舊夢重燃。
沈玉霏沒有第一次的緊張,望著周身熟悉的景象,隻覺得好笑。
那條細細的黑蛇趴在靈泉邊,吐著信子,用頗具人性的金瞳望著他。
沈玉霏動了動手指。
體內果然靈氣全無。
他想了想,倚在泉邊,笑意慵懶:「過來。」
黑蛇揚起了頭,狀似凶狠地「嘶嘶」了幾聲,繼而意識到自己這幅樣子沒什麼凶樣兒,便垂頭喪氣地遊到了沈玉霏的手邊,兀自將身子卷在了他的手腕上。
「嗬。」沈玉霏忍俊不禁,拿另一隻手指戳黑蛇耷拉著的尾巴。
冰涼的觸感流水般滑過。
沈玉霏微訝,那蛇竟順杆子往上爬,趁他伸手的剎那,身子一卷,無聲地爬上了他的另一隻手。
「你到底是什麼,嗯?」沈玉霏沉下了神情,剛欲再問,雨聲驟起。
轟。
慘白的電光擦亮了他蒙著水汽的臉。
黑蛇不見了,沈玉霏卻擰起了長眉,十指狂顫一瞬,然後艱難地攀住了靈泉的邊緣。
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他的額角跌落,浸潤著露在水麵上的雪膚。
沈玉霏唇紅似血,桃花眼中凝聚的光片片碎裂。
無靈氣傍身,他壓根抵不過轟然而至的熱浪——
蛇。
那條蛇呢?
意識破碎前,沈玉霏急切地搜尋著視線所及的靈泉。
他尋不到那條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