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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滿了「人」的宴席,剎那間落針可聞。
無數無臉人向他們過來,其中還夾雜著幾個麵色慘白,不敢輕舉妄動的修士。
「拜堂。
」孟鳴之將沈玉霏從背上放下來,遲疑道,「看來……幻境想要我們走完成親的流程。
」不用孟鳴之提醒,沈玉霏也已經看出了幻境的端倪。
這是場凡俗的婚禮。
若不是自己莫名其妙被塞進花轎,成了新婦,沈玉霏不介意在幻境中討一杯喜酒喝。
「姑娘,莫要往心裡去。
」孟鳴之見沈玉霏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連忙解釋,」幻境中的一切都做不得數……你……我……咳咳,我是說,成親之事你不用當真,此刻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讓所有的修士能一道擺脫幻境。
」……你若是擔心名譽受損,就一直披著喜帕吧。
孟鳴之極其善解人意地提議,放心,即便日後,我猜出了你的真實身份,也會守口如瓶,絕不多說一個字!換了真正的女修,而且是常年修行,未曾接觸過凡俗事物的女修,此刻聽了孟鳴之的話,或許會春心萌動,小鹿亂撞,同時感慨,玉清門的弟子光明磊落,為人正直。
但沈玉霏不是女修。
他不僅不會春心萌動,還覺得孟鳴之聒噪。
「很是用不著。
」沈玉霏在孟鳴之低低的驚呼聲中,摘下了喜帕。
布滿薄怒的俊容露了出來。
「你……!」孟鳴之驟然睜大雙眼,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想象中的墜星並未發生。
沈玉霏攥著喜帕,若有所思。
看來,隻要在幻境中繼續做「新婦」,即便做出出格的舉動,也無傷大雅。
孟鳴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鬆下一口氣的同時,嚴肅了神情,拱手文質彬彬地來了一出率先道歉:抱歉,之前是孟某唐突了。
「……不知沈宗主有什麼發現?」孟鳴之一口道出了沈玉霏的身份。
沈玉霏略有些意外地斜了孟鳴之一眼:我有發現,為何要告訴你?孟鳴之和善地笑了笑:「沈宗主所言極是……孟某隻是希望,沈宗主有什麼想法,能提前與我商量一下。
」孟鳴之看著他手中的喜帕,苦笑道:「省得孟某為你擔驚受怕。
」回憶戛然而止。
沈玉霏按了按眉心,耳畔寒窸窣一通奇異的聲響,緊接著,記憶中的嗩吶驟然作響。
他回過神,發覺自己又坐在了花轎裡。
……與前世一般無二。
這一回,沈玉霏沒有踹開花轎的門。
他默不作聲地坐在轎子裡,等著幻境中的無臉人抬著自己繞庭院一周,方才彎月要,躍出了轎門。
紅光燒透了半邊天,沈玉霏果然又站在掛滿紅燈籠的大門前。
「……新郎官兒是個病秧子呢!」細弱蚊蠅的絮語詭異地從無臉轎夫的方向飄過來。
沈玉霏渾身一震,驚疑地望過去。
轎夫的臉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嘴,那張嘴在爸白的麵皮上孤獨地開合,直叫人頭皮發麻,後頸炸起無盡的寒意。
一個轎夫長出了嘴,另一個轎夫很快也長出了嘴。
很快,沈玉霏眼前的無臉人全部長出了一張一模一樣的嘴。
他們異口同聲:「新郎官兒是個病秧子!」此時的沈玉霏還不明白無臉人們話裡的意思,直到他看見麵露尷尬,不斷低咳著的孟鳴之,方才饒有興致地勾起了唇角。
原來如此。
孟鳴之身上有傷,落在幻境中的無臉人眼裡,便是個「病秧子」。
「……病秧子如何入洞房?」「……快…快去找……」「……他……他不行……得…得……得…找人替他和新婦……」……無數張嘴說出無數句話。
孟鳴之黑著一張臉在沈玉霏的麵前彎下月要。
他極力忽視無臉人的議論,想像前世那樣,將沈玉霏背進正廳,拜堂成親。
卻不料,沈玉霏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待孟鳴之的手扌莫索著伸來時,暗暗後退了半步。
孟鳴之略有不察,撈了個空,踉蹌著後退了半步。
無臉人們見狀,再次炸開了鍋。
「……他……腿都軟了,快去找……去找……」……吉時要過了……「……換人……換人……換人……」庭院內再次熱鬧起來。
須臾,沈玉霏似有所感,循聲抬頭,隔著紅艷艷的喜帕,對上了一雙點星似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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