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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樓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那隻輕輕落在自己傷處的手指上。
沈玉霏的指腹柔軟如綢緞,蝴蝶似的落下。
梵樓隨著他的動作細微地顫抖,目光發直地盯著自己逐漸被靈力封住不再淌血的傷口。
……梵樓甚至記恨起那道傷口來。
一道不足為道的傷,竟也能被宗主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梵樓的下顎猛地緊繃,後槽牙暗暗地咬緊。
「怎麼?」沈玉霏凝聚著靈力的手指一頓,看著梵樓手臂上隆起的線條,輕哼一聲,」覺得痛?」他不擅療傷,隻會用靈力粗暴地封住湧出鮮血的傷口。
「覺得痛,下次就不要再受傷。
」沈玉霏的手再次沿著傷痕滑動起來,「梵樓,你是我的人他邊說,邊仰起頭,對上梵樓晦暗不明的視線,眼尾倏地一壓:聽明白了嗎?嬌嗬炸響在耳畔,梵樓緩緩點頭。
他想,自己終究是給宗主丟臉了。
梵樓不奢望宗主關心自己,隻得來一點點的眷顧,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屬下明白了。
」梵樓握緊了殘劍,「屬下……以後不會再給宗主丟臉。
」沈玉霏聞言,心倏地墜地,又狠狠地懸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聽了梵樓的話,心裡為何會冒起火氣——對!他就是這麼想的。
他就是怕梵樓給自己丟臉!可…可又不盡然。
沈玉霏抿緊了唇,餘光瞥見那根蹭過梵樓傷口的手指沾染了零星的血跡,心神微動。
略加思索後,他將指尖含在了嘴中。
鮮紅的唇裹住了粉白的指尖,兩種極鮮明的色澤在梵樓的眼裡交融。
沈玉霏的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欲。
他舔得隨意,赤紅色的一點舌尖探出唇角,仿佛探出牆頭的一朵開得剛好的紅杏。
濕氣繚繞。
牆頭積雪消融。
花開茶,濕漉漉的水痕猶如纏綿的細雨,很快就染濕了指腹。
他明明舔得坦盪又自然,全然沒有半點刻意勾引的意思,卻能輕而易舉地激起旁觀者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更有甚者,心中會生出殘暴的施虐欲。
世上最漂亮的花,被揉碎的時候,會不會更美?他高高懸在枝頭時,俾睨眾生。
眾生卻隻想將他踩在腳下,品嘗花瓣間流出的甜膩的血。
「宗主。
」梵樓的眼眶突兀地浮現出紅意。
他不想宗主當著所有修士的麵,舔舐那根沾血的手指。
他恨不能挖出所有人的眼珠子,斷絕或是隱晦,或是赤/裸的視線。
他更恨不將將沈玉霏的手指搶到自己的唇間,舔去骯髒的血跡。
他是妖修。
被人修厭惡,恨不能殺盡的妖修。
他的血也是骯髒的。
宗主……宗主怎麼能舔他的血呢?梵樓痛苦得指尖發顫。
是他弄髒了宗主,是他玷汙了宗主。
可萬般痛苦中,還有一絲卑劣的欣喜在升騰——那是他壓抑已久,不能為外人道的癡戀————真好,宗主的唇齒間,染上了他的氣息。
梵樓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地攥在了掌心裡。
那五根手指凶狠地攥緊時,梵樓的心裡全是自責與痛苦,可當那五根手指稍稍鬆開,無窮無盡的欣喜就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梵樓就這麼在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中無聲地煎熬。
他靜靜地注視著沈玉霏,眼底升騰著壓都壓不住的狂熱。
而沈玉霏旁若無人地舔乾淨手指尖的鮮血,眯著眼睛收回了濕軟的舌。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仿佛意猶未盡一般,目光落回了梵樓受傷的手臂。
……光削下孟鳴之胳膊上的一塊肉,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梵樓察覺到沈玉霏的視線,不受控製地抬起了胳膊,生著繭子的手僵硬地向前探去。
近了。
更近了。
梵樓的拇指最終停在了沈玉霏濕漉漉的唇角。
「嗯?」沈玉霏有些詫異地挑眉。
他因功法之故,極其排斥旁的修士的觸碰與氣息。
梵樓是知道的。
梵樓甚至因此,不斷地進法塔接受懲罰。
梵樓怎麼還會碰他?br/>梵樓是不一樣的。
梵樓……梵樓是他重生以後,唯一信任的人。
所以沈玉霏沒有生氣,僅僅是挑起細長的眉,不耐煩地瞪了過去:「本座唇上有什麼?」梵樓如夢方醒,指腹顫顫巍巍地劃過他的唇角。
血。
梵樓藏在麵具後的麵上滿是糾結與痛苦——他不想騙宗主,可他也不想放開手。
幾番猶豫過後,他的嗓音變得又低又啞,「宗主……宗主的唇角有屬下的血。
」拇指微晃,蹭去了不存在的血跡。
沈玉霏不疑有他,待焚樓收回手,復又冷哼:「你若是不受傷,本座……本座也不至於耗費靈力替你療傷!」言罷,似是覺得有些不妥,微紅了耳根扭頭,手中重新凝聚起靈力化做的長劍,似是要尋孟鳴之的麻煩。
一直擠在人堆裡的小月見狀,眸子刷的籠罩起青光。
「她」僵硬地晃著脖子,在看見手臂流血,滿臉蛇鱗的孟鳴之時,麵上湧現出濃濃的嫌棄。
但很快,這絲嫌棄就消失了,一如一顆石子沉入了湖底。
小月拖動著僵硬的步伐,退出人群,下巴倏地抬起,向著不遠處逐漸顯現出來的煙霧鑲繞處望去。
「看……看!」「她」抬起手臂,遙遙地指著前方,「秘境……秘境中最後的秘寶,一定在那裡!秘寶果然比孟鳴之有吸引力多了。
眾修士順著小月的視線殷切地望過去,果然見不遠處,似是有座被仙氣籠罩的洞府,登時精神大震。
沈玉霏也順著小月的視線望了過去。
那正是前世,他發現清心丹的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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