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雷純的奇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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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提著斷劍的雪冷背影,在橘黃色的夕陽下,愈走愈遠。

就如陸小鳳無法回答蘇夢枕,劍鋒被折的劍神,他的劍道是不是也同樣被折?

如果劍道被折,為何他仍拔劍無礙?

如果劍道無礙,為何他卻拔劍是斷?

無敵的出劍必殺人的劍神,曾以為他必然死在一場劍與劍的決鬥中。

無敵的劍神終得一敗。

出劍必殺人的劍神,沒能殺人。

也沒被人所殺。

甚至不是敗在劍下!

當孤寞的劍神吹落斷劍上的血花,當生命的最後一縷生機從獨孤一鶴月匈膛散去,他心中所想的,是那個不使劍卻懂劍還折了他劍鋒的刀客,還是那被寄放在刀客處的泠泠斷劍?

美麗的上弦月。

天上星子,冷冷發亮。

劍尖的血未乾,耳邊是孫秀青中毒的痛吟。

痛吟的遠處,是錚錚琴聲。

和著昂揚刀鳴的錚錚琴聲!

由遠漸近。

馬蹄噠噠,馬車轆轆。

烏雲踏雪拉車,白眉蒼鷹駕馬,上品海南沉香木作車廂,刀槍不入的天山雪綢作門簾,藏青鬥篷的無情雪骨就坐在車廂頂上。

單腿支起,夜風吹拂鬥篷,琉璃珠串清脆作響,折射出閃爍月光。

手掌輕拍,一下一下,扣在刀鞘上,與這絕代的琴聲作伴。

遙遙駛來。

自南向北,一路從河南汴梁駛來。

駛到這山西。

田純掀開馬車簾子,放眼一看,便看到西門吹雪懷裡那中毒的姑娘,惱道:「誰敢在大匯境內擅自殺人?」

西門吹雪站定,問了馬車上一句:「你要往北?」

無情雪骨拍擊刀鞘,刀氣飛舞,在馬車前的地麵上,刻出一個「是」字。

西門吹雪又問:「什麼時候回來?」

他們倆人之間,慣常冷酷的西門吹雪反而成了話多的一個,誰讓另一個根本不開口?

無情雪骨的刀氣寫:『殺夠人。』

又寫:『照看她,回來接。』

這六個字結束,藏青鬥篷的無情雪骨翻身下了馬車,帶著鱷魚皮半指手套的手掌抬起,食指抵在唇邊,打了個尖利的呼哨:「籲——!」

白眉蒼鷹隨即展開寬翅,腳爪鬆開韁繩,風聲噓響,旋身起飛!

不過幾息,一人一鳥便消失在北方的深

深夜色中。

……就這麼走了?

馬車中的田純呆呆看著地麵上縈繞著刀氣的「照看她」,收起琴,取了馬車中的藥箱,對抱著姑娘的西門吹雪道:「上來吧,西門吹雪!馬車裡備了藥,姑且用用。」

西門吹雪也沉默地看著那「照看她,回來接」六個字,沉默地看不出痕跡地呆愣了一會兒,沉默地上了馬車。

救治孫秀青。

田純踢了踢烏雲踏雪的馬臀,通人性的馬兒得了令,便輕快地噠噠跑起來。

地麵上縈繞著刀氣的字形,漸漸甩在身後。

大匯吞並小北宋的第二日,衣公子便向雷純傳達了匯帝的秘密命令。

當日,雷純就一襲青裙一把琴,獨身一人出了汴梁。

一株幽艷淒清的梅,化作一朵水綠柔軟的絹花,投入這江湖,仿佛沒有濺起一絲水花。

除了定時接收田純匯報信件的衣公子,沒人知道,這一朵改名換姓的柔弱花朵,在兩宋龐大的青龍陰影中潛伏起來,培植勢力、攪動局勢,隻待蓄力蓄勢,成為某隻手上權戒的花飾,聽令而行,掀起通天浪潮!

直到同無情雪骨入到汴梁,依無情雪骨的安排在悅來客棧等他回來時,衣公子的新命令,被人暗中送到雷純手上。

『山西。珠光寶氣閣。青衣樓。』

雷純托腮,望向河對麵的燕衣戲樓,一時竟犯了難。

『該怎麼說服無情雪骨,同我一起去山西?』

好奇怪。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想辦法說服無情雪骨,「偷偷甩掉無情雪骨」這個可能,都沒在腦海中出現過。

真奇怪。

僅僅數天相處,她就如此篤定,無情雪骨是這樣的君子:哪怕叫上了無情雪骨一起去山西,不論自己私下做什麼、有什麼小秘密,隻要不危害到無情雪骨,他就不會過問。

太奇怪。

一個人忍不住揣測另一個人的想法、性情、好奇他兜帽下的真容,甚至做什麼事都本能想捎上對方,也太叫人……!

奇怪奇怪最奇怪。

最最奇怪的就是,當雷純陡然意識到上麵這些奇怪,她陡然像個十幾歲——本來就隻有十九歲多一點嘛——的小女孩一樣,比溫柔還愛羞地逃到床上,用被子裹緊自己,大大裹住了臉!

啊呀,真是奇怪死啦!

雷純裹了一會兒,腦子清醒了些,把被子扔到床上。

抬頭目光穿過窗戶,有意無意地,對麵的燕衣戲樓,闖進她的眼睛裡。

這一瞬間,雷純想到了戲樓裡頭那一位《貴妃醉酒》的千嬌百媚的燕青衣,想到了藏青鬥篷的無情雪骨曾淵寂望著河對岸戲樓的沉沉背影,想到了無情雪骨托她帶給燕青衣的那整整一馬車的女孩子物件……

雷純驀地喉頭酸澀,又裹回被子,把眼睛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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