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樹(2 / 2)
優夜直直的轉過身,麵對扣著衛衣帽子戴著口罩的黑影。
沒幾秒功夫,便能眼睜睜的見著那被殘害過的屍體如倒放般重組,連地上和牆板上的血漬都倒流回去。完好無損的軀體倒在那。
「是、是、是你把我製、製造出來——」
換做以前她會坐在蘇曜腿上,可如今好像有什麼隔閡一般。有種微妙的距離感。
「是、是你、把我、我製造、出——」
「···」
卡頓的機械音在後麵響起。
隻能在還是什麼也沒解決的談話之後,又聽著她說『優夜會想辦法』之類的,目送她離開了。
一直待到夜深了,她也哭累了,睡著。
「人類整體上來說是超脫生物圈,單獨的和生物圈、自然圈三者並立的人類圈。但單獨挑出其中一個人在整個世界中卻又是微不足道的。」
「···」
「那就來吧,交換。」
「可以,『她』因為和主人交換,留下了坐標數據。」
電流劈裡啪啦的。
不像人類墓碑那樣,要麼後麵有土包,要麼前麵有房子骨灰盒的石台。就隻是孤零零的立在那。
至少要做點什麼,從自己的角度上去發覺重要的東西。
「花···」
「啪嗒。」
蘇曜交換成功了。
隻是兀自漫步在人類的街道上。
過去,未來。
「說實話,之前就在想了。是不是我也有自保手段,或者向你們的方向發展才正確。」
想要,知道哪怕一點點重要的線索。不想再被動的挨打。
但墓碑上就隻有那麼五個字,歪歪扭扭的寫著。
這才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把被子給她蓋好。
「不、不知道。」
是在一片被人為處理過的山坡上,是墓地來著吧?
周圍想朝這裡衍生的藤蔓都被整齊的切斷,強行改變了生長方向。
她還是什麼都沒能說,也不想說。
可如若從她身上衍生,自己做了殘忍的事,大哥哥又該如何對自己呢?處理掉並不是解決了問題,隻是逃避。
光是去計算和思考,哪一種都可能。
蘇曜這次把那小花接過來。
不過這次又稍有不同。
蘇曜長嘆一口氣,「於我而言,如果那家夥是個很高明的存在,能不付出任何代價就替換誰的意識。長期以你的麵貌跟我生活。」
『啊,忘了你還沒研究到影子的地步。』
蘇曜定定的注視它。
——
『現在看明白了嗎?它就是這種好東西。』
機器人磕磕絆絆的轉過軀體,和蘇曜一起麵前高聳入雲的樹影。
「啪嗒——」
點燃一隻又一隻香煙。
優夜還去看了茉莉。
優夜罕見的沉默,過了一會才開口,「大哥哥認為現在的優夜是優夜,還是『她』呢?」
「···」
能說嗎?
在『她』入睡恢復夏弦月的意識後,優夜真的去觀察過。
優夜呢?
作為擁有人類所有知識,又能舉一反三的超凡生物。像是切掉尾巴讓夏弦月復活那樣,努力去找方向讓自己活過來,不是很現實的事嗎?
雙腿開始發軟。
「早在還沒回來之前優夜就已經發現了,但研究了很久也沒任何頭緒。隻知道是屬於一種無法和現有認知裡的所有物質產生反應的東西。」
如果麵前這動機不軌的人類說了任何讓她心情更不妙的事,不排除會給他一個難忘的夜晚的可能。
『這樣,如果你不明白影子的含義,就請去看看本來不該存在的大哥哥的母親。』
是蘇曜和優夜一起看見的。
「已、已經不、不需要我、我了嗎?」
在那瞬間有隻有怪物才能嗅到的氣息,甚至讓優夜有些恍惚。不確定。
「···」
「和、和你、一、一、樣可愛。」
它還是附在蘇曜手機上。
又是和上次一樣,穿著純白的連衣裙。
「優···」
非常奇怪的感覺。
因為無法接受這種事,可真相又擺在麵前。
「我的主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雌性人類,想讓她消失的話很容易。
所以,窺探到的真相究其根本沒有任何一句能拿出來敘說。
和剛才一樣,又換成了剛和自己見麵的樣子。
好說歹說才勉強圓了過去——不過,多半還是被她察覺到有不對勁就是了。
「但、但、但是,優、優、優、夜、夜你,說、說過。」
蘇曜下意識回頭,見到一個小塊頭。
說實話,現在她心情很不好。
身體是恆溫的,但此刻回想起『她』的話卻開始變冷。
優夜晃了晃腦袋,「優夜的身體雖然比人類高級很多,但如果任由進化下去,遲早會被病毒本源所吞噬。」
——
一遍一遍模仿蘇媽的動作和語氣。和別的人類交談時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動。
蘇曜是艱難的吐出字句,「知道,這樹,是誰嗎?」
「現在呢?」
臉部輪廓也布滿了青苔,腐朽出裡麵的零件。
「優夜不知道。」
「優、優、優夜,才、才剛分別、就、就又想、想、念我了嗎?」
蘇曜說不了『沒關係,不是你的問題』之類的話。這些都隻會是反作用,唯一能做的就隻是呆在她身邊,讓她當做救命稻草抓住。
那比優夜高處一個腦袋的身影也頓在原地,抬起臉。口罩上方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無法真實的露出笑顏,所以會有隔閡,沒辦法去親昵的呆在一起。
優夜坐在蘇曜的邊上。
蘇曜遲疑了下,也沒看她,繼續吸著香煙。
「你···」
「就像是那天你給我看的光線和籃子組成的通道?」
瞬時有種難以言喻的嘔吐感。
「是、是你最、珍、珍視的人類。」
「如果真的有目的,那我所能依仗的,也隻有···你了吧。」
那就是問題的源頭。
『···』
「···」
不過蘇曜已經不在意機器人了,隻是朝巨大的樹影靠近,輕撫著樹影的輪廓。
冰冷的觸感。抬頭一眼望不到頭,也找不到能攀爬的點,就隻能看著它的根部朝四麵八方衍生,也許吸收了什麼又回饋自身向上刺破到了什麼地方。
突然想笑。
真相···
所謂的真相,原來這棵樹就是自己來著。那麼簡單的事,卻兜了那麼大的彎。真的是,太過愚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