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是非功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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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大營裡一處位置偏僻的營帳。這裡原本無人注意,此刻卻層層重兵把守,軍法官們更是手按刀柄,麵色鐵青的盯著所有人,膽敢靠近者殺無赦。因為裡麵關押著重犯,突厥王庭的義成可敦。

光線昏暗的帳篷裡一位身著常服的中年人在眾人簇擁下正與義成交談。確實是交談而非審訊,此人語氣真誠、言談有禮。因為軍營裡的大老粗們不這麼說話,方岩猜測這人應該是朝廷高官,隻是他臉上的皮膚黝黑粗糙,沒有半分養尊處優的文官樣子,倒似是在草原生活的牧民。

交談中方岩得知這文官叫唐儉,乃是主管大唐外交的鴻臚寺卿,今年年初便出使突厥,自然的被扣在王庭,名為貴賓實為人質,受到嚴密監視,所以方岩並未見過。突厥人以為扣了一位大唐高官為質,卻不知唐儉早就料到了突厥人如此行事,特意留下來麻痹王庭,讓頡利不疑大軍突襲。這唐儉也是膽色過人,直到最後都沒有離開,更難得能在兵荒馬亂中安然無恙,可見此人有勇有謀,當真是個人物。

回頭想來,那位大唐皇帝陛下算計突厥人當真是環環相扣,讓頡利利刃在頸而不自知,居然還在圖謀什麼長生天。誌大才疏的土匪頭子碰上有仇必報的腹黑男,輸得不冤。

就在方岩感慨吾皇威武之時,唐儉已然離開了。他此來僅僅是確認義成身份,審訊這等重犯還要等主帥李靖出麵,旁人不好越俎代庖。

見唐儉要走,方岩也不顧階級尊卑,急聲道:「屬下想歸隊殺敵,不知可否?」蘇定方和史老七他們正在戰場上玩命,他恨不得立刻與兄弟們並肩作戰。

一旁有虞候厲聲喝道:「戰時令行禁止,豈容你隨意行動!」

「戰局紛亂,便是讓你歸隊,又到哪裡去找你的兄弟們?你且在此等候。」唐儉不再耽擱,帶著人走了。

擁擠的帳篷冷清下來,義成鬆懈下心神,整個人立時癱軟下來。方岩見她辛苦便想找點熱水給她,卻發現這帳篷裡休說熱水,連取暖的火堆都沒有。方岩隻得與帳篷外的守衛交涉,碰了一鼻子灰後隻要來了一條破毛氈給義成蓋上。不想義成突然睜開眼睛,把毛氈丟了開去,她寧可受罪也不需要被人憐憫。

又碰了一鼻子灰……方岩也不是什麼濫好人,當下自顧自閉眼小憩。說起來這些天勞累異常,還有身上累積的各處傷口,即便身體異於常人方岩也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咯咯咯咯……牙齒打戰的聲音傳來,義成渾身哆嗦,臉上骨折的傷勢導致她開始發燒了。一天前她還是這世上最大帝國的主母,如今隻是個蜷縮在地上的老婦人。

方岩輕聲嘆口氣,又過去把毛氈給她蓋上。至於生火取暖連想都不要想,冬季天乾物燥,生火這種事在軍營裡嚴格限製,關押犯人的所在更不可能有引火之物。

蓋上氈布片刻後義成的牙關不再打戰,哆嗦的也輕了,她微微睜眼瞥了一下方岩,這次沒有掀毛氈,卻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你跟小雀兒是沒有結果的。」

您都這樣了還不閉嘴歇歇?方岩一愣,「嗯」了聲想敷衍過去。

不想義成不算完:「小時候看戲文,說願生生世世莫生於帝王家,我當時不知道什麼意思,如今……」

畫風不對啊,老婆子怎麼突然傷春悲秋起來,莫不是燒湖塗了?方岩原本沒興趣跟她說什麼,可涉及楊黛卻讓他不吐不快,「不就是責任嗎?公主有公主的責任,當兵有當兵的責任,種地有種地的責任,誰都有有心酸不易,按你所說這般都不用活了?」

「急了?年輕人果然麵皮薄。」義成笑了笑,牽動臉上傷口一陣劇痛,她卻像來了興致,「其實我很羨慕小雀兒的性格,若是像她那般敢作敢為就好了。我何嘗不知大隋早就亡了國,我的責任也就盡了,自可以尋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終老。」

「可敦……」

「叫我義成,別叫什麼可敦,突厥人的稱呼我不喜歡。」義成也不顧骨折的疼痛,似乎變得健談了,「別這麼意外的看著我,我活不了幾天了,無論斬立決或者押往長安都沒人說話了。」

「義成公主殿下可知道我們怎麼看你?」

「哦?說來聽聽。」

方岩想了想該怎麼說,「你少年是為大隋和親,後來更是以一己之力解了雁門關之圍,救了大隋皇帝,你所做所謂確實有大功。」

義成沒說什麼,繼續靜聽。

「如果你這時候死了就能青史留名。可惜你年紀越大越是湖塗,不顧大隋已亡了多年,居然想借突厥之力滅掉大唐!世人都知道大隋不是亡於大唐之手,是亡於氣數,更是亡於失了民心,可你就是視大唐為仇敵,數次唆使突厥王庭挑起戰爭。你這根本就不是忠誠,而是一種偏執!你知道嗎,為了你的執念,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大唐將士埋骨異域?」方岩越說越是激動,聲音不覺大了起來,「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我們這些大頭兵都明白,你會不明白?你是為了自己的虛名不顧黎民塗炭,根本就是個偏執又自私的老太婆!」

方岩一口氣罵了個痛快。不想說完後沒有聽反駁,義成隻是很平靜的聽著。這態度反倒讓方岩不忍起來,刺痛一個窮途末路的老婦人並不光彩。

「偏執、自私……」義成低聲自語,「說實話,我確實以大隋貴胃自居,突厥人至今也不把我當自己人。不過這無所謂,什麼可敦不可敦的,我不太在乎。」

「其實我這個義成公主其實是撿來的。我自幼家貧,十五歲那年突然知道自己居然是大隋皇室的遠親,還成了什麼義成公主,我當真是誠惶誠恐,唯一想的就是報效皇室。原來是高祖皇帝陛下(隋文帝)舍不得身邊親近的子孫,是要送我去和親。當時我哪裡知道,輕飄飄一個公主名頭換的是我一生悲苦。」義成苦笑搖頭,似乎想把這些東西甩開,「起先我確實看不起突厥人,可跟他們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即便是牲口也有感情了吧?後來我改變了一些,但我依舊看不起那些蠻夷貴族,到今天也看不起,但我喜歡牧民的直率純真。隻是牧民確實太苦了,想讓他們日子過得好一點,就得幫突厥變強。」

「打仗兩邊都死人,我若真為了他們好,為什麼從不勸諫可汗不要犯邊?別說你做不到。」方岩不信。

「聽說你自幼長在北方,可知道白魔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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