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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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裡,故事回到起點,她和衛泯重新相識、相愛,從校園走入都市,他們依舊是人人艷羨的一對。

可畫麵一轉,劇烈地撞擊聲將她從夢中驚醒,耳邊是一陣嘈亂的動靜。

恍惚裡,溫辭看見自己和衛泯被抬上救護車,可全身像被敲碎了一般地痛意讓她在一路疾馳裡昏了過去。

再睜眼,溫辭發現自己站在醫院搶救室裡,而不遠處,還有一個滿身血跡的自己躺在那裡,各種儀器聲滴滴地響。

她卻以一個旁觀者站在一旁,怎麼也無法上前一步。

在身體上所有的痛感消失的那一瞬間,溫辭清晰地聽見醫生宣判了她的死亡時間。

她想要呼救,她拚命地攔住醫生,可所有人都仿佛聽不見她的聲音,也看不見她。

沾了血漬的白布,緩慢地蓋到了她的臉上。

溫辭看到醫生走出搶救室,她恍惚地跟著走了出去,柳蕙和溫遠之互相攙扶著等在門口。

醫生摘下口罩,神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小辭——!」

柳蕙撕心裂肺地哭著,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她不停地捶打著月匈口,一遍遍哭喊她的名字。

溫遠之扶不住她,跟著蹲在一旁,他雙手掩麵,痛哭聲像針尖密密麻麻地紮在溫辭心上。

她跪在父母麵前,哽咽道:「爸,媽……」

可柳蕙和溫遠之卻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他們永遠地失去了女兒,而溫辭也的的確確地死了。

溫辭不知道是不是鬼差辦事時不用心,才把她遺漏在這世界上,但她又很慶幸,她還可以留在父母和衛泯身邊。

衛泯在醫院昏迷了半個月,醒來時,柳蕙和溫遠之已經將溫辭火化,留給他的隻有一個冰冷的骨灰盒。

他沒有辦法接受溫辭的離開,像過去那樣將自己關在臥室裡,隻是這一次沒有人在門外陪著他。

「衛泯。」杜康和陽康他們幾人站在門外,一遍又一遍地敲門:「你這樣不吃不喝,溫辭看到了也不會安心走的。」

房間裡窗簾緊閉,溫辭看著衛泯抱著她的骨灰盒躺在床上,輕輕躺到他身旁,她像過去一樣抬手扌莫著他的臉,隻是這一次,他卻無法感知到她的溫度。

溫辭淚流不止:「衛泯,你不要這樣,我們不是說好的,不管誰先走了,都要好好活下去的。」

隻可惜,他什麼都聽不見。

衛泯像行屍走肉般在臥室裡待著,他幾乎沒怎麼合眼,看著懷中的骨灰盒,仿佛已經沒有力氣再哭了。

他隻是那麼用力地抱著它,像過去抱著溫辭一樣地用力,試圖尋到她的一絲溫度和氣息。

衛泯一直在房間裡不吃不喝,誰敲門都不應,連柳蕙來都沒能把他叫起來,最後還是溫遠之叫人來把門撬開了。

他也很難過,中年喪女,這樣的打擊沒有人能承受,可他除了是父親,同時還是一個男人,是丈夫,他有他的責任。

溫遠之拉開臥房的窗簾,陽光曬進來,溫辭以為自己會怕光,但並沒有,她還是站在那裡。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溫遠之和柳蕙都像是老了十幾歲,兩鬢的白發也沒再打理過。

溫辭看見父親疲憊的麵容,看見母親站在門口抹眼淚的身影,眼眶倏地一酸。

她想去做些什麼,可她卻無能為力。

溫遠之不顧柳蕙阻攔,從衛泯懷裡將骨灰盒奪了過去。

衛泯這才有了反應,但因為太久沒進食,整個人跌倒在床邊,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他啞聲哀求著:「爸,我求求你,把她還給我……」

溫遠之站在床邊,句句泣血:「衛泯,你給我振作起來,你當初求我和你媽來看你求婚時,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會好好照顧小辭,可你做到了嗎?」

衛泯胡子拉碴,眼眶通紅地哽咽道:「是我做錯了,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是我……都怪我……」

溫遠之不聽衛泯的辯解,隻留給他一句話:「你要是還想要回小辭,你就給我振作起來,我們沒有了女兒,得有一個人來給我們養老送終。」

大概是養老送終這四個字讓衛泯終於意識到溫辭的父母也在很久之前成了他的父母。

他也有他的責任。

那天溫遠之和柳蕙走後,衛泯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溫辭都忍不住想做些什麼的時候,他突然哭了出來。

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撕心裂肺,溫辭看著他無助地模樣,心裡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眼淚跟著掉了下來。

衛泯。

衛泯。

對不起。

她抱著他,盡管知道他已經無法再觸扌莫到她,可她卻好像依舊能感知到他的溫度。

他的難過。

他再也無法訴之於口的愛意。

……

衛泯將溫辭葬在了當初他們一起定下的墓園,下葬的那日,安城久違地下起了雨。

溫辭跟著他們一起去了墓園,還沒走近,便聽見柳蕙撕心裂肺地哭聲,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她的名字:「小辭,小辭……」

溫辭在那一刻徹底崩潰,無助地絕望像潮水一樣將她包裹,她不敢再靠近了,遠遠地站在人群外。

她看見衛泯半跪在地上,低頭親了親她的骨灰盒,閉眼的剎那,一行清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從墓園回來之後,衛泯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過去,溫辭以為時間會抹平一切的傷痛,他也會慢慢走出她離開的陰影。

可衛泯並沒有,他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雖然還在生活,卻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社交,把日子過得很苦。

他不再出差和應酬,除了正常工作,其他時間都待在家裡,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出門去陪溫遠之和柳蕙待兩天。

每年溫辭的生忌死忌,衛泯都會去墓園待上很久,有時是跟她說話,有時是跟奶奶媽媽說話,偶爾也會望著父親碑上的照片出神。

溫辭陪著他一年又一年,忽然有一天,她發現衛泯好像並沒有變得很老,他還是她記憶裡的那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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