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枚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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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坐回了椅子上,她麵前杯盞已斟滿了茶,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方眷已多年未行醫,她能做的事,別的醫修也能做,為什麼阿凇一定要她來?

「黑獄?」方眷拿白帕擦淨了嘴,她側過身來問道,「既然是尊上的命令,我自然遵從,隻是對麵究竟是什麼病症,你要先告訴我,我好帶著藥過去。」

「應當是受了重傷,她渾身都是血,看起來也挺慘的,不過那姑娘是人類,真是活該。」那魔族部下馬上說道。

「人類?」方眷冷笑,「救治魔族已經是我的最大底線了。」

「罷了,我去看看。」她還是遵從了阿凇的命令,起了身。

「去吧。」浮南朝她笑笑,安慰她,「我來結賬。」

方眷與那魔族部下一道出了門,浮南手中拿著小小的一盞茶杯,她的表情有些呆愣,也不知在想著什麼,思忖間她手中的茶杯滑落,茶水在桌上漫開。

阿凇怎麼會留了一位人類女子性命……在他手下,應該沒有人類能活下來。浮南感覺這件事透露著一股詭異,她印象中的阿凇,不應該是這樣的。

溫妍看著她呆呆的模樣,拿袖掩著酒杯,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她的麵色從容淡定。

「南姑娘,在想什麼?」她問。

「阿凇……」浮南下意識脫口而出。

「隻是帶了個姑娘回來而已,對方身上可能有人界的重要情報,所以尊上留了她一命。」溫妍冷靜說道,她知道凇是個什麼性子的魔族。

「嗯。」浮南點點頭,她還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

「還在想著他?」溫妍問。

「嗯。」浮南又脫口而出答道。

溫妍笑了:「幸虧你不是魔族。」

「有的時候我希望我是。」浮南的長睫垂落,小聲說道。

如果她是魔族的話,她就會有一副更冷硬的心腸,也不會因上千年的相伴而喜歡上他了。

她與他,除了怨川盡頭的相救之外,再無交集,她怎麼就喜歡他了呢?

浮南又喝了一杯茶,茉茉在一旁安靜注視著她,她幾次想要開口,但又噤聲。

作為浮南身邊最近的侍女,她知道浮南忘記了很多事,但她也知道,忘記對她來說是好事。

這樣,已經是最仁慈的結果了,遺忘是一記良藥。

「你不用勸我。」浮南對溫妍柔柔地笑,「溫姑娘,我都知道的。」

「我沒想勸你。」溫妍很冷靜,「南姑娘,你比我還執拗,你總會向著一堵牆撞去,一定要將自己撞疼了才會退縮。」

浮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沒有啦。」

她們繼續說著閒話,這一桌子菜她們可以吃一晚上。

但又過了一段時光,屋外又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浮南先起來,過去開了門。

「南大人。」熟悉的恭敬呼喚,門外出現方才那位魔族部下。

「找溫姑娘?」浮南問,她側開身子,先讓出了一條路。

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很聰明,她知道阿凇應該不會找她。

「不是,我是來請您過去的。」魔族部下朝浮南行禮,「方大人那邊一人無法處理。」

「她不能的話,我就更不行了,我將我會的醫術與藥方都告訴她了。」浮南無奈地笑笑。

不知為何,她有些抗拒過去。

溫妍在水汽繚繞的包間裡托著腮,靜靜注視著浮南。

「南大人,這是尊上的命令。」魔族部下說道。

「是命令?」浮南挑了眉,她的目光還是溫溫柔柔,但那魔族部下還是不敢與她對視。

「是。」他低頭說道。

「好。」浮南往前走,她將袖間的骨幣取出,遞給茉茉,「替我結賬。」

茉茉馬上點了點頭,她問:「南姑娘,要我送您過去黑獄嗎,您沒去過那裡……」

「也——」行。浮南正待應下,但那魔族部下便又開口了。

「南大人,不用了,黑獄那邊環境太差太冷,那人類姑娘傷重,方大人說在那裡沒辦法治傷,征求過尊上同意之後,我們將她挪到了魔宮之中。」他馬上說道。

「好。」浮南麵上的微笑僵硬了一瞬間,她又重復了一遍,「好,我隨你去。」

茉茉在原地「哎呀」了一聲,看著浮南與那位魔族部下走了。

「怎麼這樣呢!」她跺了跺腳,「尊上這是怎麼了?」

「這難道不正常嗎?」溫妍麵上泛起冷笑,「魔族,不都是這樣的嗎,我們都一樣。」

「茉茉,難道你要為每一位與你共赴**的魔族男子負責嗎?」她笑著問。

「也是哦。」茉茉坐了下來。

——

「這環境,我沒辦法治傷。」在冰冷的黑獄盡頭,一位白衣女子周身被鮮血浸透,昏迷在石床之上,她渾身都是被某種銳器穿透的傷口,方眷坐在她床前說道,「尊上,這裡太冷了,就算用了傷藥,她的傷也無法痊愈。」

阿凇站在一側,眼睫半抬,冷冷注視著石床上那人,他堅持原來的選擇:「就在這裡。」

「她傷沒辦法愈合,今晚不救,明日就救不過來了。」方眷皺眉,即便眼前的傷者是人類,作為醫者,她還是不忍心看到這樣的景象。

「挪到魔宮去。」阿凇轉身走出黑獄,「關押她的宮殿之外,我親自布陣。」

許多魔族部下無聲地圍了上來,將這女子送到魔宮裡的某一處。

方眷跟著傷者走了,阿凇與鬱洲最後走出黑獄,臨走之前,鬱洲看著黑獄深處染血的石床,問:「尊上,您當年要我去殺的,就是這姑娘吧?」

「嗯。」阿凇答,今晚的他格外不耐煩,他本極擅偽裝,但今日,他眸底那凶惡狠毒的戾氣卻掩飾不住,平靜的黑眸之下,仿佛沸騰起了岩漿。

「我派去的魔族高手,沒有一人能將她殺了,尊上,您親自動手,也殺不了她嗎?」鬱洲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事真想讓蒼耳姑娘知道啊。」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知道阿凇的反應了,下一瞬間,他的身體被推到牆上,阿凇的手指掐住了他的脖頸,鬱洲的脖頸是真的被他徒手折斷了,發出「哢哢」聲響,鬱洲卻仿佛十分享受,喉間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

「我猜她會知道,就在今晚,尊上,打賭嗎?」鬱洲問。

「不。」阿凇走出黑獄。

鬱洲將自己被掰斷的脊骨卡回來,若無其事地跟著他走出了黑獄。

鬱洲賭對了,因為方眷小心翼翼地用法術切開這人類姑娘的傷處,在傷口盡處看到了熟悉的黑線。

方眷自己險些被這黑線殺死,她驚得直往後退,鬱洲則在一邊嘖嘖稱奇:「尊上,你這手下得真是狠。」

能被這黑線貫穿身軀,卻還不死,這姑娘也算肉身強橫了。

「怎麼不殺了?」方眷的法術光芒剛探進這姑娘的傷口深處,想要把黑線拽出來,便遭到了黑線的瘋狂阻攔,這黑線邪惡至極,尋到了活物便要追著奪命,「不殺的話,就收收手吧。」

「尊上,您管管它。」方眷提高了聲說。

阿凇眯起眼,他的黑眸之下還是有濃得散不開的鬱鬱戾氣,這黑線展現他最本能的意願。

現在他恨不得將眼前這女子碎屍萬段,但……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殺意,所以這黑線也壓製不住。

「再這樣,我隻能請浮南過來了。」方眷的眉頭皺了起來。

阿凇勉強嘗試了一下,他沒成功。

他轉身走出門外,冷冰冰的一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間溢出的:「找。」

而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殿外,留下方眷疑惑地看著鬱洲。

「我記得,很久之前南姑娘和尊上關係不錯啊。」方眷問。

「這麼多年了,尊上也成長了這麼多,關係淡了,不是正常的嗎?」鬱洲笑眯眯地說。

殿內燃著溫暖的燈盞,方眷將這姑娘身上所有的傷都處理好了,隻等著浮南過來將她身體裡埋藏著的黑線全部拔出。

阿凇下手的時候,是下了死手的,隻是不知為何,他竟然又停手了,反而要將她救回。

她身上有什麼秘密嗎?方眷凝眸注視著床上昏迷的白衣女子,有些疑惑,她詫異於這位女子的絕色姿容,她如天上明月,有著一股超出凡俗的清冷氣質。

這姑娘……確實美麗極了,方眷想。

不多時,浮南的身影出現在殿外,她今日身著的淡青色衣裙朦朧優美,站在殿外的她周身仿佛攏著一層淡淡微光,仿佛黑夜裡出現的幻影。

「是發生什麼了嗎?」浮南自己也提了一些藥過來,她快步走入大殿之中。

「蒼耳姑娘,你可算來了,尊上是真怕她死了,你快過來給她看看。」鬱洲確實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下一瞬間,他腦海裡傳來神念傳音,是阿凇的聲音:「你可以走了。」

鬱洲趕緊走出殿外,與阿凇以神念對話:「尊上,這你敢偷聽?」

阿凇沒回答他,鬱洲的笑容在黑暗中漸漸擴大。

浮南對擦肩而過的鬱洲點點頭,她問方眷:「是哪裡需要我?」

「你自己看。」方眷側開身子。

浮南靠了過去,隻看了一眼,她就被床上昏迷女子的容貌震懾,她有著一種純然乾淨的美麗,就像是天上的落雪,不沾凡俗,不惹凡塵,如雲端仙靈,上一次被如此的美麗驚到失語,還是她剛撿回阿凇的時候。一仙一魔,一正一邪,這兩人的氣質大相徑庭,但又仿佛是陰陽的兩極,各自在極致的終點遙遙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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