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七十六枚刺 生長出新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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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魔域邊境捷報傳來,魔族活捉人界那邊派來的精英小隊。

浮南沒讓魔族部下將這些修士俘虜殺了,她走出殿外,寬大袖袍間落下黑金顏色,一條巨大魔龍出現在她身前,她登上龍首,馭龍而行。

「我親自去見他們,方念一在人界的位置很特殊,我若想將她帶回魔域,要費一番功夫。」浮南對鬱洲道。

鬱洲禦風而行,追上她:「我也想去看看。」

「嗯。」浮南側過身,在龍首上給他讓了個位置。

「我算是知道他為何願意將這個位置讓給你了,你與他一樣優秀。」鬱洲看著浮南在風中的側臉說道,「初見你時,你隻是一個脆弱的小蒼耳。」

「我現在也是。」浮南的眸光微閃,平靜說道。

「你成長了許多。」鬱洲道。

「若無人為我遮風避雨,我自然要成長,若可以,我還是希望像以前一樣,但是……我後來明悟,有些事隻能我去做。」浮南柔聲說道,「是命運所迫,但並未我的本意。」

「這樣,我並不開心。」浮南幽幽說道。

「這不正合了我的意。」鬱洲接口道。

浮南眉頭微蹙,她輕飄飄地瞪了一眼鬱洲,這海膽果然還是有之前的執念。

鬱洲嘻嘻嘻地笑,他知道浮南不會生氣,她脾氣好得很。

浮南別開目光,她執拗地說道:「他當初有很多選擇,但還是決定重用你,因為隻有你不會殺我。」

「是。」鬱洲微笑說道,「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是如此。」浮南負手而立,她輕聲應道,一連重復了兩遍,「是如此……」

薛亡派來偷襲魔域的修士小隊都是他手下的忠誠之士,浮南在去黑獄之前,先換了一番打扮,她變為阿凇的模樣。

人界的所有修士都以為是她死了,她自然要維持這個謊言。

浮南變幻身形,她站立在鬱洲麵前,沉聲問道:「哪裡還有問題嗎?」

「沒有。」鬱洲上下打量了浮南一眼,不得不說,還是浮南最了解阿凇,她將他的神態與身形拿捏得很好,幾乎就像是阿凇本人站在他麵前。

「嗯。」浮南平靜應道。

魔龍的陰影籠罩黑獄,黑衣的魔尊從魔龍之上緩步而下,她步入黑獄之中,垂眸望著被鎖鏈綁縛著的人界修士。

「魔尊凇,若是要殺我們,就快動手吧!」見凇凝眸看著他們,其中一位為首的修士憤然說道。

浮南坐在黑獄備好的椅子上,她的眸光落在那位修士身上,平靜不語。

「方念一。」浮南口中清晰地吐出這個名字,「她現在到了仙盟?」

「那又如何?你們魔域想抓人,癡心妄想。」仙盟修士道。

「我們魔域要抓人,需要你們提供情報?」浮南將一枚玉簡丟到他們麵前,她抬眸,眸中露出淡漠的冰冷神色。

即便跪在地上的仙盟修士不想將玉簡打開閱讀其中信息,但它還是在他們麵前展開,他們眼前出現一個令人始料未及的畫麵。

在花木掩映的山穀之中,藥香仙霧繚繞,在一處靜謐的木屋之外晾曬著草藥,有一位身著粉色短衫的溫柔女子從屋裡走出,她背上背著一個藥簍,自袖間垂下的手腕上有一點紅痣,她以拇指、食指與中指將藥簍裡的一枚草藥拿出,放在鼻間嗅了嗅,似乎在試探藥性。

「這——」有修士眸中露出震驚之色,這玉簡畫麵裡的女子不就是方念一嗎,但魔域是從哪裡來的方念一?莫非他們早就將方念一捉走了?

浮南的眼睫懶懶抬起,她平靜說道:「我們魔域,需要一個在仙盟的贗品嗎?」

「贗品——」有仙盟修士重復了這個詞語,他們愣了一下。

他們理智上不願意相信浮南所言,但那玉簡影像中所展示的就是真正的方念一,她與方念一的神態、動作、身體細節完全一致,魔族又沒有見過方念一,又怎麼可能完美地復刻出她的模樣?

「你看那人界的方念一,像是一位醫者嗎?」浮南平靜說道。

她起身,平靜看著這些失語的仙盟修士:「我來此,隻是為了將你們放走。」

「為何?」有人咬著牙問,他們害怕自己墮入魔尊凇的陰謀詭計,但若能脫身,中了陰謀又如何?

「替我向你們仙盟的薛亡帶一句話。」浮南一字一頓說道,「殺我摯愛,我將手刃薛亡,以祭亡靈。」

「魔尊凇,分明是你親手將她擊落。」仙盟修士道。

「又是誰將她架上雲端,在兩軍對壘時以卑劣的手段威脅我?」浮南反問。

「戰術而已。」那修士道。

浮南轉過身去,她沒再說話,隻離開了黑獄,她踏上畏畏的脊背,立於龍首之上。

她低眸看去,隻見那幾位被俘虜的仙盟修士已經被魔族帶著離開黑獄,她要放了他們。

浮南知道,她提前預知薛亡的偷襲計劃,他定會覺得現在留在魔域的這個魔尊身份,而她必須向他展示,魔尊凇還活著。

她想,薛亡若知現在的魔尊是她,行事或許會有所收斂,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那個小蒼耳,而是屬於魔域的魔尊。

她不能讓自己身份對薛亡有所阻礙,因為這是魔尊與仙盟盟首的較量。

幾位仙盟修士被驅逐出魔域,他們回到仙盟,又從頭到尾將自己在魔域的經歷重新理順一遍,竟沒有發現魔尊凇有什麼地方是要利用他們。

「他們應該是想製造一個假的方念一來迷惑我們,此事按下不提,我們就將在魔域看到方念一的消息藏著,不要告訴大人了。」為首的那位修士思來想去,他認為魔尊凇是為了拿方念一的事情來對他們造成乾擾。

「也是,我們且回去復命。」其他幾位修士點頭道。

薛亡早在幾日前就聽聞了人界偷襲魔域失敗的消息,現在的魔域似乎很了解他,竟然提前預判了他的行動,導致多位仙盟修士被俘虜。

這世間,還有誰能如此了解他?薛亡看向玄明境裡的一處土地,在這片土地之下,種著一枚乾巴巴的小蒼耳。

她確實死在了他麵前,氣息消散,瞬間枯萎,就算是他專門為她所創造的功法也無法再讓她重生復蘇,凇的那一箭,突破了她所能承受傷害的上限。

她竟為了那魔尊凇,做到此等地步,背叛他,背叛正義的仙盟,甘願赴死,隻為了成全魔尊凇的幽冥之體。

薛亡每每想起此事,便覺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堵著。

浮南越這樣,他就越欣賞她,對她的感情越深。

很矛盾,也很可笑。

薛亡在玄明境的月下負手而立,他隱隱有一種直覺,他總覺得現在在魔域裡的那位魔尊,更像是她。

隻有她才會如此了解他,除非她早已毫無保留地將他所有的知識全部轉述給了魔尊凇。

若是阿凇麵對這樣的情況,他確實會猜出人界的計劃,但他的做法絕對不會像浮南這般迂回,派出的魔族死就死了,那是戰爭必要的犧牲,他要的是以更快的速度將那隊修士剿滅,他更不會將他們俘虜。

但薛亡同樣不了解阿凇。

此時,他在玄明境中聽聞魔尊凇竟將那幾位俘虜仙盟修士放了回來,他很快將那幾人召請過來,詢問細節。

玄明境的金殿之內,薛亡平靜問道:「他去找了你們?」

「是。」幾位修士行禮說道。

「他說了什麼?」薛亡仔細聽著。

「他說大人您將浮南姑娘殺了,他要報仇。」為首的修士道。

「除此之外便沒有了?」薛亡輕輕挑了眉,問道。

「沒有了。」這幾位修士隱瞞下方念一的事情,他們害怕自己被魔尊凇利用,便將最可疑的事情隱瞞下來,免得它對薛亡造成乾擾。

薛亡聽完一愣,他總覺得魔尊凇此舉有些生硬,它更像是用這條要報復他的宣言來掩蓋一些信息。

他能掩蓋什麼?他似乎想要表達,他還活著,而不是其他人活著?

薛亡的直覺敏銳,他似乎猜出了真相,但多疑的他感應了一下這幾位修士身上的氣息,很快感應到他們身上藏著的玉簡。

「還藏了什麼?」薛亡攏著袖子,微笑問道。

「啊?」歸來的仙盟修士一愣,他們本決定要隱瞞下方念一的事情,所以剛離開魔域便將魔尊凇給他們的玉簡毀了。

現在,薛亡怎麼樣又說他們身上藏了東西?

見他們愣住,薛亡在其中一位修士身上輕輕一點,一枚新的玉簡從修士身上飛到了他掌心。

「魔族那邊還藏了一枚在我們身上!」仙盟修士驚呼道。

「我們猜這是魔尊凇的計謀。」為首的修士慌忙跪地解釋,「他想離間仙盟,我們怕玉簡裡的信息對您造成乾擾,便將它丟了,沒想到魔域又藏了一份在我們身上。」

「他連你們都騙不了,還想騙我?」薛亡輕哂一聲,他將玉簡接過。

他看到了玉簡影像裡方眷假扮的方念一,挑眉一愣。

原來魔尊凇是想要用這條信息來混淆視聽,薛亡收回他方才的懷疑,看了這玉簡,他那生硬的宣言也就能解釋通了。

他這計謀幾乎是陽謀了,仙盟修士的小動作瞞不了他,他注定會看到這枚玉簡,隻要他看到這玉簡,他肯定會受影響。

因為他能看出這影像裡的「方念一」確實更像一名真正的醫修。

薛亡沒有參透魔族誕生的本質——即便是他促成了這個種族誕生,所以他無法理解現在方眷所展現出的純粹信念,這本該是屬於人類的東西,它是美好的品質,它怎麼會出現在邪惡骯髒的魔族身上?

他收起玉簡,眉頭微皺,下首恭敬站著的仙盟修士忍不住開口說道:「大人……他就是知道您一定會看,所以藏了一枚在我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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