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七十九枚刺 他終於歸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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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日之後,浮南回答了人界中生靈的最後一個問題,那是一位小小的孩童,她被父母抱著,一手指向天空。

她稚嫩的童音問浮南:「尊上,您看到魔宮之外的枝頭開了花嗎?」

「看到了。」浮南答。

她看向遠處,千日之後的這天,春日來臨,遠山寂靜的雪融化,春色如拂開的畫卷,自東麵緩緩鋪開,為這片土地的每一寸染上明媚顏色。

魔宮之中,自有一套運轉體係,不需要她也能將此界治理得井井有條。

浮南終究還是離開了魔宮,她說想要回到怨川盡頭散散心。

茉茉想跟著她一起去,但浮南拒絕了:「茉茉,怨川盡頭很苦的,你留在魔宮更快樂些,我一個人回去就好啦。」

她將院子裡種下的蒼耳帶上,一人登上畏畏的龍首,回到了怨川盡頭。

經歷一千多年的時光,浮南當初自己搭建在怨川盡頭附近的小院竟然還沒有破敗,有人在離開之前,建了簡單的陣法保護它不受風霜雨雪侵蝕。

浮南的掌心貼上這熟悉的暗色陣法,她知道,這是阿凇布下的。

將陣法撤去,浮南推門,走進自己最開始的家中。

院中所有布置如故,院子裡有她當初種下的普通植物當做裝飾,此時正值春日,枝上開了小小的花兒。

浮南看到院子中央的小椅子和配套的木桌,她記得在很久之前,她就靠在這椅子裡看書,阿凇則在一旁修煉。

院後,是兩間簡單的小屋子,其中的主屋被分作兩部分,一間是她的,一間是阿凇的。

浮南推開這屋門,她將兩個房間裡壘起的磚塊撤下,在她的床榻對側,是阿凇原本的床。

他房間裡的布置很簡單,與最開始沒有什麼區別,阿凇在這裡沒有留下自己任何個人的痕跡。

他生活中很多的細節,其實都是浮南安排的,在許多人眼中,除了強大的力量與絕世的外貌之外,阿凇似乎再沒有什麼特點。

他的性格不能說是冷漠,隻能說更像一片沒有波瀾的海洋,無趣又無情。

浮南呆呆地坐在他的床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喜歡上他的。

是阿凇為了她甘願斬下自己手足的時候嗎?

可那是假的,阿凇隻不過是需要她幫助修煉幽冥之體。

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浮南自己也找不到感情最開始的萌芽源於何處,她將自己帶回的蒼耳種在院子裡,自己則合衣靠在了榻上。

夜深,桌上點了一盞油燈,光線斑駁昏暗,浮南手中拿著一卷書。

她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寧。

怨川盡頭不會再有什麼奇怪的、悲慘的生物落下來了,人界的失衡解決之後,這藏納著魔域汙穢的河流也變得清澈。

浮南回到了碑林之中,當初她刻下的許多墓碑上名字已隨著光陰逝去而變得模糊,惟有最深處那一塊墓碑上刻著的名字雋永。

先生……浮南看著墓碑上的簡單二字,她知道,先生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她隻能給她立一座空空的墓碑。

她給先生立,卻沒有給阿凇立,她從未承認過阿凇的離去,執拗地覺得他或許還會在某一日歸來。

浮南最開始愛看話本子,她記得書裡的男女主角最終都會等來曙光,話本的作者會仁慈地給歷盡艱險的主角一個完美的結局,死去之人會復生,相愛之人終將重逢。

那她呢?浮南想,她從未是故事裡的主角,就算是阿凇,也不是那正氣凜然的男主角,他頂多是一個作惡多端的大反派。

大反派死了,她活著,這就是故事的最後。

浮南握著手中的一卷書,又低下頭來,她一直思念著他,仿佛沉溺在永不可逃的深海之中。

春日過去,秋色蕭索,再之後的冬日寒冷依舊。

浮南披著厚厚的皮毛大氅,坐在落雪的院子裡,她看到院裡種著的蒼耳枝葉枯萎蜷縮,盈著雪花。

這株植物在等待春日的來臨。

浮南走上前去,將自己的披風展開,蓋在蒼耳之上,她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雪夜之中,也不知要等到何時。

直到院外傳來車馬聲,茉茉裹著披風,手裡提著一盞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在這輛馬車後,帶著一串深深的車轍印記。

浮南去給她開了門,在雪夜之中,她手裡提著的燈盞溫暖明亮,將她明艷的麵頰照著,令人安心。

「南姑娘!」她喚了一個久違的稱呼。

浮南瞪大眼,與茉茉對視,在她身後,還有幾人的身影,是鬱洲、溫妍、方眷、蘇一塵等人。

他們跟著茉茉走了進來,浮南局促地站在院中,也不知往哪走。

「多日沒見你回魔宮,倒有些想你了。」方眷走了過來,她將浮南的手牽著,她的手在雪中留得久了,變得有些涼。

「這是你原來住的地方,真簡陋。」鬱洲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評價道。

浮南坐了下來,她也不知說什麼好,就如此沉默著。

不久之後,院裡熱火朝天地擺起了一桌火鍋,在場的大家都是魔域頂尖的修煉者,隨手一揮便布下屏障,將落雪隔絕在外。

浮南低下頭,小口吃著菜,她久違地的笑了笑,道了聲謝。

「在等他嗎?」溫妍凝眸看著她,忽地問道。

「嗯……」浮南應下。

「他……或許沒什麼可能會回來了。」溫妍道。

「我知道。」浮南手裡端著碗,她看著一片毛肚在赤紅的湯裡翻滾,「但我也沒什麼好做的了。」

「再等等。」浮南答。

「你終究是要放下,不要將此事一直壓在心頭。」溫妍勸說道。

「好。」浮南抬眸,朝他們微笑。

至少……還有這麼多人在關心著她,浮南得到了一點安慰。

但這安慰也隻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待人群散去,浮南又是一個人了。

浮南知道,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他們也很歡迎她的親近,但是……她所求,也不過一人而已。

席上吃食還未完全撤去,浮南的桌上放了一壇酒,她坐在自己的桌前,在對側擺了一副碗筷。

浮南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她喝得盡興,意識也變得模糊。

在思緒混亂間,她的身形變幻,一會兒變為阿凇的模樣,一會兒又變回自己本來的樣子。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下一瞬,她就變為阿凇模樣,將酒杯按了下來,自言自語道:「莫喝了。」

喝到最後,酒壇子見了底,浮南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她看到鏡子裡阿凇的模樣。

在迷幻的意識驅使下,浮南朝那麵鏡子奔去,她以為阿凇回來了。

但她隻是撞上了冰冷的鏡麵,她的手指抵在光滑的鏡子上,他的手掌與麵容近在咫尺,她卻無法觸碰。

浮南還是小聲哭了,她低下頭,將自己的唇印在鏡上,薄唇的紋理合著唇邊呼出的白霧,印下一個清晰印記。

她抱著鏡子,頹然倒了下去,她酒量不好,喝了這麼多,早該暈過去。

浮南倒下的時候,眼角還含著淚水。

她終於又做夢了,她來到了上次那個幽深的地底,她感覺自己被一個人死死地抱在懷中,他攬著自己月要的手臂環得格外緊,讓她喘不過氣來。

浮南掙紮著在他懷裡回過身去,她轉過頭,看到了她終年思念的一張臉。

「阿凇。」浮南開口喚他,她的嗓音沙啞,音量也不高,這一聲呼喚極輕。

阿凇緊閉雙眸,他沒有回應她的呼喚。

浮南抬起頭,她顫抖的溫熱雙唇口勿上他冰冷的唇瓣,他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魔域已經很好很好了,薛亡死了,孟寧也死了……」浮南絮絮叨叨說道,「我一直在等你,你卻還沒有回來。」

「阿凇,為什麼要讓我獨活呢,你知道我不想這樣的。」

「你本來應該風風光光地坐在魔尊之位上,世間無人是你敵手。」

「你的願望,你的追求,在不久之後馬上就會實現。」

「你為什麼……放棄了呢?」

在夢裡,浮南的眼淚還是撲簌簌往下落,她被他慣成這樣的脆弱性子,也隻在他一人麵前展露過軟弱的一麵。

浮南一生都在想著幫助他人,在許多人麵前,她的形象是柔軟強大、無所不能的,但隻有阿凇是她的依靠,在後來很久時光裡,都是他在保護她。

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浮南的長睫無措眨動,她將腦袋埋在了阿凇的頸側,肩膀微微顫動。

她哭得有些麻木了,就連感知也變得遲鈍,直到很久之後,她感到有一根冰冷的手指撫上她的麵頰。

有一隻手,輕輕地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

浮南在這一瞬間瞪大雙眼,她感覺頭頂的黃土正在消失,有一束天光落入她的視線。

「阿凇——」她喚道,這一聲呼喚從夢境來到現實。

清晨的陽光裡,她輕柔的聲音在燃著爐火的溫暖房間裡回響,浮南猛地坐起身來。

她怔然看向敞著的房門,此時雖是冬日,但也有了陽光,有一人的高大身影被陽光勾勒著輪廓,站在門外,安靜地看著她。

對視一瞬,難言的情緒流淌,浮南覺得這是夢,卻又忍不住相信它。

她起身,朝那身影撲了過去。

「阿凇!」她喚他。

她落入了他懷中,在晨間的明烈日光中,她聽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熟悉聲音。

他接住了她的身子,低沉的嗓音傳來:「浮南。」

在歸來的這一天,他終於呼喚了她的名字。

而她,也終於找到了自己棲身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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