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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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拂衣終於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若論六界中最為臭名昭著之人,她自認為自己若認第二,那茅坑裡修煉萬年的王八精來了都不敢認第一。

作為六界首屈一指的魔頭,傳說她喜食生人肉,尤愛吸人骨髓,每殺完一人,都會露出血淋淋的獠牙,深入體內吸食,以助邪功。

傳說雲,她痛恨師門,成魔後一人踏平了鼎鼎有名的雲際山門,甚至將其母凝天掌門的屍體從冰棺中奪出,往上劈了幾百道天雷。

傳說還雲,她不滿其母凝天掌門的白月光,也就是六界崇敬的神尊褚清秋,用奸計將之囚於魔窟,百般折辱,並當麵剖了神尊愛徒的心髒。

傳說還還雲,最後她被忍無可忍的褚清秋一劍穿心,終於還了天下太平。

各種各樣的傳說不勝枚舉,傳說得多了,到最後寧拂衣自己都信了三分,且部分傳說多少有些依據。

比如她真的恨褚清秋,恨到了骨子裡。

她從前是不恨褚清秋的,那時她還是個小丫頭,隻覺得對方高深莫測,滿心是天下蒼生,往跟前一立便壓迫得人說不出話來。

直到母親將死時,她哭著跪在紫雲閣一天一夜,流乾眼淚都沒能等到褚清秋開門,那時她才開始恨,一次又一次,這恨意便越來越濃。

到最後她索性發了一回瘋,研究起死回生的陣法,殺光攻入魔窟的修仙人為祭,將褚清秋綁來,要她眼睜睜看著這一切。

褚清秋她不是愛蒼生嗎,她不是愛她那盛氣淩人的小徒弟嗎,她不是永遠高高在上猶如神祇嗎。

她便要將褚清秋碾落塵泥。

她卻也做到了,當日電閃雷鳴,無數白光拖拽著火星撕破天空,照亮血流成河的地麵,寧拂衣立於屍骸中央,把玩著手中一根白骨色的玉笛,身上黑衣好像浸了墨,在狂風大作下紋絲不動。

那女人被捆縛在髒汙的青銅柱上,向來一塵不染的白衣淩亂,浸透鮮血,那張曾令六界都驚嘆的麵容就在寧拂衣眼前,露出隱忍的屈辱和悲憫。

「寧拂衣,你並非不可救藥之人,停下吧。」褚清秋聲音顫抖,眼淚從她眼眶流下,混入骯髒的淤泥。

寧拂衣高興極了。

「你不是一向心狠麼,我當初那樣求你你都不為所動,現在哭什麼?」寧拂衣笑得暢快,她好像幾百年不曾這麼暢快了。

「因為愧對我母親?因為我殺了你愛的徒弟?還是因為我綁了你?」寧拂衣聲音低沉而又危險,她慢慢俯身,讓呼吸噴灑在女人臉上,手指輕輕撫扌莫她光滑的臉,看著那雙常年古井般幽深的眼睛,逐漸沾染紅暈。

她從來不知道看著褚清秋受屈,竟然能令自己愉悅至此。

暢快是短暫的,寧拂衣一向明白,往後她開啟了陣法,再往後便見白光大作,褚清秋不知何時掙脫束縛,冷眼向她一劍刺來。

穿心的刺痛令她疼得想要流淚,她忽然踏實不少。

死麼,也不過如此,萬物不帶走,了卻浮生去。

——————

一些雜亂的夢在寧拂衣眼前劃過,亦或是些繪著過往的畫卷展開,寧拂衣隻覺得周身空氣化為實體,裹挾著她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一開始畫裡都是她,孤身一人的她,要麼立在日月之巔吹笛,要麼躺在魔窟吹風,要麼就拎著她那作惡多端的峨眉刺,召喚天雷將欲取她性命的仙家劈得洋洋灑灑。

再往後,畫裡出現了別人。

有披著戰衣的男子撕心裂肺地命她快逃,下一瞬便被碾碎為齏粉。有如柳枝一樣溫婉的女子笑著喊她衣衣,隨後被大火燒為灰燼。

就連一隻隻會搖尾巴的小白狗,都被一柄重劍刺穿了身體。

最後,刺目驚心的畫麵定格而消散,寧拂衣恍惚望著眼前,滾燙的淚水流進口中,鹹的發苦。

等等,眼淚?

寧拂衣頓時好似驚醒一般,她用力眨掉眼中水漬,視線和觸覺才都慢慢清晰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汪乳白色的池水,她全身浸泡於池水之中,長發隨著池中暗流搖曳。

她隻覺得渾身針紮一樣刺痛,隨後又是刺骨的寒意湧入四肢百骸,寧拂衣狠狠打了個寒顫,這才發覺自己竟不著寸縷,虧得這池水並非透明,還可遮擋一二。

再低頭看,卻看見兩條藕臂環繞著她月要肢,觸感冰涼,後背緊貼著柔軟的肌膚,似乎還能透過一片濕潤,察覺到那人的心跳。

她竟是被人抱在懷中浸泡在水裡的!

即便寧拂衣做了百年的魔王,但醒來便是這種旖旎場景,也難免動了些心思,還好她一向定力強,裝也能裝得鎮定。

於是她用力呼出一口氣,轉身想將那人推開,誰知一轉身瞧清了樣貌,鎮定便再也裝不下去了。

她情不自禁罵了一聲娘,一掌拍在那人月匈口,便見抱著自己的女子手一鬆,隨著力道滑下,擱淺在了池邊。

那人,明明晃晃,確確實實,竟是褚清秋。

那個剛剛一劍捅穿她心肺的褚清秋。

隻見她衣衫像往常一樣裹得嚴實刻板,除去白皙脖頸外,再不露半點肌膚,然而身上布料浸了水,全貼在了肌膚之上,襯出平日看不到的窈窕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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