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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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的坤儀宮落玉殿分外清幽,歲皇城到了夏季,溽熱難耐,皇後所居的坤儀宮單獨砌了這一方偏殿供來納涼,兩排青翠的竹簟錯落地卷起,露出簷下的古銅色風鈴,沁涼的風一挑逗,懸著龍膏珠瓔珞穗子的鈴鐺發出婉轉的錚鳴。

太後娘娘正對著窗外絢爛的日色,懸腕於案上,曼隨筆尖流淌出一段繾綣的墨香,好奇的白毛獅子大著膽子跳上了桌,一不小心撥動了筆架,被太後娘娘左手捉住了命運的後脖頸,扯到了溫軟的懷中來,團子「喵」一聲,極為享受地找地兒窩著,悠閒地閉上了鴛鴦眼。

薑月見偶爾抬起眸來,那個青年還站在廊蕪邊上,鑽研他師父留給他的醫經。

杲杲的日輝如鍍了一層金在他的耳頰上,在這春日裡顯得爛漫而和熙,宛如一枝蓬亂盛開的桃花,倘若此刻手裡是一支畫筆,她大約已然趁手地將這一幕記錄下來了。

玉環過來侍茶,眉尖一聳,怕那小團子乾擾了太後娘娘的正事,正要彎月要將它抱走,白毛獅子一下著了急,小腿朝她的手掌心直蹬了兩下,薑月見莞爾道:「隨它去了,也不是朝政上的要務。」

玉環不敢細問,薑月見已經解釋:「端王妃托了哀家的重任,哀家要替她的女兒主持這個公道。」

她這道詔書,才隻寫了一半兒,薑月見確實舌尖有些發乾,左手還在撫扌莫白毛獅子的皮毛,右手指尖勾住了茶盞的一隻耳朵。玉環沏的茶紅潤剔透,入口雖然澀,但香氣四溢,不失妙品,薑月見飲了一小口,視線往窗外看去:「去,把蘇太醫叫進來。」

自從紫明宮那銷魂得令人忍不住時時回味的一夜過去之後,蘇探微對於太後種種無禮、非禮的要求,現在也自知沒法矯情拿喬,基本上有召必應。

過不多時,蘇探微衣冠楚楚,如穿堂的林風般蕭然,出現在太後的書案前,薑月見眉毛往旁側一動,玉環便搬了一把椅子,給蘇探微就座。

薑月見單手支頤,微笑望著他,「哀家這裡,正有一件事想問問小太醫,沒別的意思,這宮裡,哀家能見到的男人真是屈指可數。」

蘇探微一貫謹言慎行,將手指攏藏在寬大的袖口底下,垂眸斂容而坐:「太後請講。」

薑月見道:「宜笑郡主,你聽說過麼?」

蘇探微頷首:「略有耳聞。」

薑月見頗為驚奇:「蘇太醫出身耒陽,和幽州隔了上千裡,宜笑郡主的名氣真是不小啊,能讓我們蘇太醫也『略有耳聞』?」

他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那模樣,那口氣,就像責備丈夫與她人暗通款曲的婦人,他實在不知如何解釋。

薑月見不鬧他了,「宜笑在幽州受了委屈。這事怪哀家,當初自認為給她指了一門好親事,料定那房是安不是拈花惹草的人,誰知沒顧到她的公婆,倒把她推進了火坑。端王妃來時,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

蘇探微道:「聽到了。」

薑月見嘆了一口氣:「小孩子家家的,氣性兒大,宜笑呢更是從小就要強,可惜她學了誰不好,指著她的皇帝堂兄說了那樣一番話,要天下男兒都學習先帝的專情?那真是很荒謬。」

蘇探微的眉結半舒:「娘娘認為這不可能?」

薑月見看向他,勾唇:「不。哀家的意思是,這從根兒上,就立論不正。小太醫是殿元出身,應當知道一篇立論不正的文章,若再繼續行文下去,無論如何藻飾,也是滿紙荒唐。先帝,實在遠遠談不上『專情』這兩個字。」

本隻是一番問話,蘇探微也算半是敷衍,卻恍然間聽到薑月見談論自己,否定了楚珩的「專情」,他也不知為何,月匈氣竟有些微不平。難道他是哪裡招惹了什麼女子,亦或是察納雅言,為了繁衍後嗣,擴充了後宮?

薑月見淡淡道:「也別為先帝鳴不平。哀家對他是不怎麼樣,他對哀家也沒好到哪裡,否則也不至於,他走了兩年,哀家早就將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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