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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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

漩渦蘆名猛然回神。

他下意識回視了水戶的眼睛。

此時三人正停在拐角,廊下燈影不甚明晰,但幾層結界罩在頭上,緩緩散發著暖橘色的光。

漩渦水戶穿著一身唐鬆白鷺紋的罩衣,乖乖叫人抱在懷裡時,簡直像個精致的人偶娃娃。

漩渦蘆名思緒岔開,一時又想起些別的——

比如這個人偶娃娃的小習慣。

他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水戶在決定是否要「安排」一個人的時候,會靜靜的盯著他看。

那眼神沒什麼侵略性,也談不上專注,就是輕飄飄的落在你身上,安然的停駐一會兒。

她曾經用這樣的眼神,長久的注視著女人堆的漩渦美由紀;

也曾在漩渦蘆名和還是禦曹司的大名談話時,靜靜的打量那位年輕的貴族。

其他臣屬啊,夫人啊,公主啊。

類似的場景簡直不一而足。

蘆名有時候猝不及防看到了,下意識就要頭疼——

然後某次族會完,大家順勢喝了點酒,他頭暈腦脹的碎碎念,說水戶總愛盯著人看可怎麼辦啊?

細節不敢說,但就這一句抱怨,也挺值得討論的。

首先,漩渦一期覺得:「沒有吧?」

水戶就是淘氣而已。

「她從小就這樣,學會爬了就想出屋,學會走了就敢出大門,就跟個閒不住的小狗似的。」

漩渦蘆名腦子混沌著一想也是。

水戶再能搞事,生理發育總是要時間的——

兩歲朝前,小孩子思維都沒形成呢,行為模式也就和小貓小狗差不多。

遙想當年,他還真覺得粘著人問問題的孫女,像個什麼小動物呢!

『那水戶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盯人的呢?』

他旁邊,漩渦萘萘須百無聊賴的嗑著鬆子,根本沒覺得水戶盯人是個毛病。

講道理哦。

一個小孩,嬰幼兒,她能安安靜靜坐住,不滋哇亂叫,就已經是大人教的好了好吧?

如果視線還能一直有個穩妥的落點,哪怕公共場合,也一直端莊有禮——那簡直就是天選的乖小孩!

然而堂哥這麼認真的問了,她也就細細的想。

想了半天,無果。

她正想推推他,再問下細節,比如:水戶一般都愛看誰啊?

結果堂哥趴在那裡沒動。

「這是喝高了?」

她順手扌莫了下蘆名的太陽穴,扌莫到一手的冷汗。

漩渦萘萘須:……

「哥?!」

聲音很大,但是漩渦蘆名趴著沒動。

他念叨完「水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盯著人看」,順勢也就開始想,首先,禦曹司肯定不是第一個。

美由紀在他前麵呢。

可美由紀也不會是第一個,因為水戶最早看中的是外樣大名。

那他就是第一個了嗎?

因醉酒而發散的思維,此時堪稱漫無目的,但就在某個瞬間,仿佛福至心靈一般,漩渦蘆名突然從記憶深處,撈出了一副熟悉的畫麵。

那是兩年前的初見。

他帶著族人自前線歸來,一路從北麵映照陽光的山壁,走到族地東南角,硬是沒看到一個年齡符合的小女孩。

然後進門。

姑婆去做飯,他坐在正堂中央的茶桌前,等據說是去看行商收草藥的水戶回來。

吧嗒吧嗒的腳步聲。

他回頭,看到一個隻比門檻高一點點的小女孩,正站在門邊靜靜的看著他。

靜靜的看著——

他?!

仿佛於無聲處起了驚雷。

漩渦蘆名滿腦子的酒意都變成了冷汗,但細想一下,他居然覺得合情合理!

首先,水戶並沒有見過他。

整整三年,族地裡沒有族長,孫女身邊沒有爺爺,以她的邏輯往下一推,這兩者必然都是失格的。

大名失格,可以換。

姑父失格,也要換。

那追溯到最初,在那個孩子眼裡,爺爺和族長難道不能換嗎?

所以——水戶是什麼時候跟他親近起來的呢?

老頭抹了把被沁濕的鬢角,想起來了。

是在他教了那個孩子,【我們為什麼必須當忍者】之後。

她並不是被教育成功了。

漩渦蘆名後知後覺的想通了:她隻是確定了自己是【有苦衷】的,是【不得不這麼做】的。

於是錯的人不再是他,而是【做忍者】這件事本身。

旁觀者很難形容漩渦蘆名那一剎那的心情。

記憶裡,帶著雞汁燉蘿卜氣息的秋日午後,他看著門邊的小孩,既欣慰於她四肢健全,又擔憂她反應這麼慢,是不是腦子發育不行。

儼然一腔慈愛之心。

但那個孩子靜靜的看著他時,考慮的卻是要不要弄死他。

漩渦蘆名:……

就他媽離譜。

也可能是水戶奇怪的過於理所當然了,好像對誰殺心驟起都是正常的——

蘆名已經適應了她那套邏輯,現在想想,居然覺得她還挺情有可原的!

漩渦蘆名:……

就他媽雙倍離譜。

等後來酒醒了,漩渦蘆名還猶豫呢,要不要在早飯時,就這事問一下水戶啊?

他倒在榻上,試圖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早飯擺了一桌。

他坐左麵,麵色糾結再三,組織語言,深沉的問:

「水戶想過殺了我嗎?」

對麵右邊。

水戶專心致誌的挑剔自己小碟子裡的醬菜,聽聞這話,頭都沒抬,欣然答曰:「想過呀。」

說完低頭繼續挑菜。

——你說他到時該做個什麼表情呢?

漩渦蘆名可以確定自己心裡是沒什麼負麵情緒的,但他又確實惦記這件事好幾個月了。

到了現在——

也許是結界的光晃眼了吧。

漩渦蘆名突然失去了繼續糾結的興趣,哪怕忍者不能篡權,忍者不能當國主。

隻要水戶想,總是有名正言順的辦法的吧(嘆氣

想到這裡,老族長嗤了一聲,拋開腦子裡精心策劃出的戰略部署,轉而詢問水戶說: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水戶:「唉?」

她像是沒反應過來,疑惑歪頭時還顛巴了一下,險些從漩渦一期懷裡翻出去。

而旁邊,漩渦一期臉上瞬間出現了個「你是不是有那個大病」的表情,狠狠瞪了他一眼後,抱著水戶火速開溜。

「以後別說這種話了知道沒有?」

遠遠的,還能傳來他教育小孩的聲音。

「你就說著玩的,沒人當真,你爺不行,他年紀大了以後跟吃壞了腦子似的,什麼話都敢重復,讓別人聽見了,真以為我們家要造反呢!」

漩渦蘆名:……

漩渦蘆名表情本就一言難盡,結果還聽到水戶答應他說:「好哦。」

哦個屁啊哦。

漩渦水戶改計劃改了一晚上。

主要是她不確定白蓮的演技怎麼樣——

寫到最後都有點燥鬱了,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反向通靈卷軸。

她起來就用了。

一陣輕薄的煙霧後,卷軸通靈出來了一個和喜鵲差不多大的藍鳥。

鳥麵無表情的在墊子上蹦躂了一下。

它張嘴,發出了白蓮的聲音。

「……才三個小時。」

白蓮震驚:你是閒不住的小狗嗎,給個東西,你拿不了兩下就要把它用了?

小狗半邊腦袋埋在被子裡,看著它的表情有點蠢蠢欲動。

「你的羽毛好好看唉。」

她把手上的筆丟開,很自然的伸手想來捏住它。

「通靈獸能留下物質痕跡嗎?」

「我好像記得一種叫做點翠的技藝,能通過青藍色的羽毛,做出很漂亮的首飾。」

白蓮一點都不想體會小孩子沒輕沒重的手勁,往後跳了一下,用爪子扒拉開她的手。

「有事快說。」

漩渦水戶於是收手,乖乖哦了一聲後,告訴他:「我們的計劃要改一下。」

白蓮:……

白蓮心說我們有計劃嗎?

你不才嗶嗶了個大綱,靠可行性說服了我而已嗎?

那叫計劃?!

白蓮:要真這麼草率,我得找個辦法先背刺你了(無慈悲

漩渦水戶是會看人臉的。

她雖然對大人的神色偶爾出現誤判,但在把握人野心欲望走向上,幾乎沒出過錯。

無奈白蓮現在是張鳥臉。

漩渦水戶看著他。

繼續看著他。

然後她說:「你好可愛哦。」

一向都很隨心所欲的鏡光院拋開正事,問:「毛茸茸的還亮,我能抱著你嗎?」

鳥:「……你到底說不說了?」

水戶說。

「就是改一下計劃進程。」

「原本先搞定水之國,現在我需要水之國幫我搞定姑父。」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還有姑父另外一個妻子,禦廉中家的人。」

「好處呢?」

「計劃本身就是給你的好處。」

水戶首先點出計劃核心:「我準備安排禦廉中家賣國求榮。」

如果計劃順利——

那麼,他們會在水之國打來的第一時間,軟禁掉姑父,然後以大名正室的身份攝政,掌控渦之國的權力中樞。

「水之國是來搶錢的對吧?」

作為被搶國家的公主,她語氣居然全無怨憤。

她隻是說:「搶太慢了。」

就算水之國用【忍者篡權】這樣的理由,壓的漩渦不能輕舉妄動,但渦之國本身還有武士和護衛隊。

「他們反抗的力度可能不大,但騷擾你們『搜集』物資的進程卻綽綽有餘。」

「水之國派這麼多人來,也不是不消耗糧草,別最後在渦之國一搶搶半年,結果一算收支平衡——」

這還是好聽的說法。

真要把時間成本算上,他們最後保不齊還能虧點。

「白蓮桑直接跟你們大名分析利害,讓他在成功壓製漩渦後,就聯係禦廉中家做交易。」

交易內容,就是水之國支持他們趁著混亂架空大名。

而作為報酬,他們必須拿出足夠多的資源。

「比起搶,權力中樞可以調配的東西,不止多,還能缺啥補啥,等他們成功掌權,你們想搬空渦之國國庫都行。」

白蓮:……

白蓮鳥頭一歪。

漩渦水戶:「你沒聽懂?」

白蓮說聽懂了。

——但這不是還是個大綱嗎?

他努力捋了一下邏輯。

首先:「我大概懂了你的意思。」

「從利益角度來講,這個計劃確實能說服大名,要是實行成功,作為提議者,我也確實算是獲利。」

水戶:「不止是利益角度哦。」

【忍者篡權】本身很敏感,一旦搬上台麵,漩渦一族自證不自證都很麻煩。

他們是肯定不會束手就擒的,但黃泥掉到褲/襠裡,是不是屎,都不好輕舉妄動了。

水之國找的這個「開戰」理由,客觀來說相當可以——

它好聽,並且能起到直白有效的戰力牽製作用。

「但我姑父又不是沒長嘴。」

漩渦水戶翻了個白眼:「還犯罪嫌疑人清白最簡單的辦法,是讓受害者跳出來辯駁。」

「渦之國和不少小國保持著友好關係,他隻要多寫幾封信,多說幾句話,海上諸國就能知道漩渦是『無辜』的。」

但水之國當初找理由,就是因為想安海上諸國的心啊!

白蓮鳥:……

白蓮鳥:「這點你不用擔心,限製住漩渦以後,我們想控製住大名——」

因為話裡牽扯到兩個大名,混著不太方便,說到這裡,他改了下口:「我們想控製你姑父很容易。」

漩渦水戶:「那你能控製他一輩子嗎?」

「水之國撤退了,他事後照樣能嗶嗶,周邊國家該兔死狐悲的一點不會少。」

說難聽點,渦之國,熊之國和波之國,雖說都在海上,但基本全是火之國近海。

但凡想跳反,ber一下也就跳反了。

「所以比起自己做,讓禦廉中家裡應外合,直接軟禁了他不是正好?」

白蓮鳥:……

白蓮鳥:「那麼問題二,禦廉中家為什麼要篡權?」

漩渦水戶說:「因為我姑媽懷孕了。」

「哈?」

哈完下一秒,白蓮就想通了。

貴族投資繼承人,從來都是為了更進一步,當初漩渦美由紀懷孕,他們連篡位都變的不積極了。

這波水之國打來,計劃是捶渦之國,但不得罪漩渦。

姑父但凡是個聰明人,事後復盤一下,都會重新認識到忍界大族的分量。

等姑媽生下長子,那孩子大概率就是繼承人了。

更糟心的是,普通人宅鬥的陰私手段,對忍者殺傷力有限——

尤其姑媽還是個漩渦

——就她家那個血統,你下毒下成功了,她也得喝上十年八年的,才能出現點輕微反應。

十年八年?

醒醒,十年八年後漩渦早就飛升成功了!

禦廉中家火中取栗般的幫人篡位,當不了繼承人,就等於什麼好處都沒拿到!

與其看對家上位,然後連年被忌諱打壓,不如現在釜底抽薪,直接架空了大名算!

可單純的架空著也不是個事啊……

火影世界脫胎於日本,在追求血統、階級固化方麵,甚至有青出於藍的趨勢。

白蓮鳥問:「他們再去奉迎一位新大名怎麼辦,我記得你姑父好幾個哥哥弟弟都沒死呢。」

漩渦水戶說不會的。

「大名『病重』,禦廉中作為正室夫人,代為執政合情合理,新大名來了後她算什麼?」

「奉迎新大名也許有功勞,但新掌權者的好感度,哪比得上握住權力本身?」

這裡我們要插一嘴。

在中古時期的日本(忍界),妻子也是有直接繼承權的。

以推古天皇為例。

歷史上,好幾個女天皇,原本都是宗室出身的皇後,甚至還有當完了皇後當太後,最後又轉過頭來登基的。

禦廉中家和漩渦不同,當了渦之國好幾百年的貴族了,聯姻聯的特別廣,真要仔細扒拉,還是可以和大名家(宗室),扒拉出一絲絲姻親血緣的。

漩渦水戶:「放心吧,就算她們家想不到這條路,我也會讓人教給他們的。」

畢竟:「姑父的那幾個哥哥我後頭有用,不能讓他們拿去浪費了。」

白蓮鳥:……

白蓮鳥沉思之中,情不自禁的「咕」了一聲。

漩渦水戶眼睛亮晶晶,再次生出想要rua它一把的沖動。

可惜,沉思中的鳥類隻有本能,水戶剛剛伸手,二話不說就被叨了一口。

漩渦水戶:「!」

鏡光院抿著嘴唇不高興,反手扯過枕頭,啪的一下,把藍鳥拍倒在了被褥上。

「你怎麼可以弄傷我?!」

她理不直氣也很壯,振振有詞的舉起了自己的手。

白蓮:「……」

白蓮猝不及防間,險些讓她給壓懵了,半天才從棉花堆裡翻出來。

但成年男人心月匈寬廣。

他默默的無視了那隻連白印都沒留下的小手,呼扇著翅膀,思考是不是應該飛到房梁上,說起話來才比較安全。

總之——

在一場堪稱雞飛狗跳的對話之後,雙方姑且算是第二次達成了共識。

砰的又是一陣煙霧。

通靈解除,藍鳥消失。

漩渦水戶鑽進已經被裹亂的被窩,正準備入睡,突然回了神。

「啊。」

她一個撲騰坐起來:「我是不是交待過姑媽要把『弟弟』處理掉來著?」

不過她歪頭想了想,也不著急。

姑媽,一款漩渦出品的封建糾結人。

永遠野心叢生,但永遠有眼色。

以過去多次經驗推斷,她現在應該還在野心叢生舍不得的階段,等想通最少也要半個月。

正好計劃變了,有的別的事要吩咐她——

「明天再去見她一次好了。」

嘟囔完這句,她跟不倒翁似的重新栽了回去,壓著枕頭火速睡了。

半個月後。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早就整裝待發的水之國忍者聯軍,出現在了渦之國海岸邊。

大軍壓境,突出的就是個勢不可擋——

他們根本沒管大名府,長驅直入之後,二話不說先把漩渦家的官邸給圍了。

圍,可是沒打。

但隨著後來傳揚開的開戰理由,大部分漩渦惡心的覺得還不如開打呢。

忍者篡權是什麼意思?

想滅門你直說啊這麼含蓄做什麼!

宮城裡,年輕的大名接到戰報後,氣急攻心直接就倒了——

此時四處亂成一團,禦台所因為懷有身孕而偏居一隅,鬧到最後,禦廉中不得不臨時接管政務。

她在大名的囑咐下,寫了一封規格嚴謹的手令,勒令漩渦保全有生力量,姑且接受宗主國的調查。

隔著快八十層結界,漩渦蘆名族長神色不明的盯著手令看了許久,最終選擇了應命。

水之國這邊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之後,就跟值班一樣,大部分人散去了各大城池維持穩定,剩下幾個小隊輪換排班,在漩渦附近維持盯防。

但怎麼說呢。

不爽就是不爽,接受對峙,也不代表真的怕了。

漩渦一族的畫風,在被圍滿半個月後,進入了猝不及防的暴走狀態——

周邊盯防的人,但凡離的太近,或是監視過於頻繁迫切,那不知道什麼時候,紅頭發的漩渦族人就會突然冒出頭來,在結界的依托下打一波防守反擊。

這個冒頭規律完全無跡可尋,就好像他們隻是隨機選擇了一個幸運觀眾,被打死純粹是你運氣不好。

區區一個月過去,就這麼死了四個人。

趕上人員輪換,駐紮在這裡的負責人將事情上報。

結果……

結果沒有任何額外指示。

水之國大名很滿意現在這個輕易限製住漩渦的場景。

畢竟是來入侵的,還真當回家嗎?

大麵上能保持平和就不容易了,有點小摩擦完全可以忍。

大名不在乎,於是將其歸類為「正常損耗」。

忍者指揮們也不在乎——

雖然死者裡可能有自己的族人,但合理分析下,這也許是漩渦保持威懾的手段。

接受對峙,本身就是一種「軟弱」。

而依照忍界的主流觀念,一旦軟弱的太過,會被得寸進尺的。

漩渦一族處在當前這個憋屈的現狀下,如果連適當出擊都沒有,他們反而還要擔心,別沉默著沉默著給憋變態了,要緊時給他們整出個大活兒。

冷酷點說,和真的大混戰相比,十天半個月死一個人,確實是「小損耗」。

於是,在這甚至可以說是多方默許的局麵下,漩渦蘆名拿著水戶轉交的名單,一連搞死了好幾個由白蓮指名的,出身水之國大忍族的預備精英。

同一時間。

渦之國大名府,宮苑。

禦廉中坐在簾子後麵,同自己的父兄,妹妹——也就是做了大名妾室的那位南島姬——一同議事。

主要是為了一勞永逸。

過去的一個月裡,明麵上能奪的權,能排除的異己,都已經粗粗處理過一遍了。

禦廉中家原本準備架空大名,篡奪權力就行。

但大名手下有漩渦。

水之國在時,一切安好,等水之國撤退,大名再虛弱,一個命令,也能讓那群忍者來搞死他們。

於是目標計劃又多了個任務期限:在水之國撤退前。

他們原本的打算,和白蓮猜測的一樣——

在水之國撤退前,去奉迎大名的某位哥哥弟弟,換個合作對象來當國主。

但是現在晚了。

家族裡的某位老人,提起過妻子可以繼位的舊事,禦廉中家免不了怦然心動。

可惜主觀客觀都沒操作成功。

因為一些手忙腳亂的原因,失敗就算了,他們的打算,還傳到了有心人耳朵裡——

沒起這個心思前,他們是永遠的投資者,是缽遷氏殿下們都忍不住爭取的左膀右臂。

說難聽點,渦之國換十個大名,也妨礙不到他們家裡。

但消息傳出去後,投資者入局了——

他們家變成了被警惕著的競爭者!

而且還是外姓;

血緣稀薄到不值一提;

這波還沒說搞什麼事呢,先被或明或暗的嘲諷了一波異想天開。

於是:「回歸本心吧。」

禦廉中的父親嘆了口氣,對女兒們說:「你們倆抓緊這段時間,先想辦法跟他生個孩子出來。」

禦廉中:「這個……來不及吧?」

連懷帶生,怕是水之國走了,孩子還在肚子裡呢!

「有總比沒有強。」

父親再次嘆氣。

要不是時間緊,搞個孩子出來才是最安全的辦法——

即是缽遷氏血裔,也是他們家養大的孩子,等再過個兩三代,風頭弱了,保不齊能讓孩子改姓,他們家直接李代桃僵!

現在……

「盡人事,多努力吧。」

因為這條囑咐,禦廉中雖然已經「大權在握」了,但這次回去,卻恢復了端莊耐心,開始重新像妻子般的侍奉著大名。

怎麼說呢。

渦之國姑父,年不過二十出頭,是個因為叛亂死過全家的人。

——他也許聰明,但不夠成熟,本身還有點tsd。

猝不及防被軟禁了一個月,天天噩夢昨日重現,他能有好臉就怪了!

於是不過區區三天,禦廉中就煩了。

「反正隻是生孩子而已。」

外貌端莊的夫人蹭了蹭手指甲:「保證身體能用就行了,瘋,就讓他先瘋著吧。」

說完擺了擺手。

身邊的侍從沉默但體貼,手腳麻利的打了個包,把人丟去了他之前住過的那個、偏僻到連水井都沒有的院落。

就很地獄笑話。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門關上了。

掙紮了一路的禦曹司猛然回神,在熟悉的枯槁冰冷中,條件反射板的打了個哆嗦。

他趴在地上,愣了許久後,跳起來扒住門縫,盡力的往遠看——

除了幾道影影綽綽的背影,像是視覺神經被百倍放大了一樣,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某人回頭意外望到他時,那個視若無睹的眼神。

這是真·噩夢重現了。

呼,呼,呼。

除了徐徐吹過的穿堂風,整座院落都靜的厲害,低矮建築黑影叢生,像是連人都能同化在黑暗裡。

同一時間,禦台所的住處。

一隻通靈獸裝作普通喜鵲的樣子跳上窗台,通知她:「人已經送到老地方啦。」

漩渦美由紀於是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家族天賦,漩渦們基本都不長痘的,熬夜三天也不見黑眼圈,常年保持著一種容光煥發的狀態。

但是這樣顯然不太行。

她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塊老薑,做了半天心理準備後,大義凜然的將其糊在了眼睛上。

「嘶——」

經歷了一連串堪稱鬼畜的表情扭曲後,姑媽成功給自己搞出了一張還算自然的憔悴臉。

她吸溜鼻涕,又上了點香粉蓋掉薑味,氣勢洶洶的就去指責禦廉中姐妹了。

「你們怎麼敢這麼做?」

對麵,南島姬君嘆了口氣。

「您是在說什麼呀。」

「我姐姐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能讓殿下靜心養病,若是不放心的話——」

她細長的眉眼微眯:「——禦台所可以親自去照顧他啊。」

好一句優美的風涼話。

結果你來我往陰陽了幾個回合,南島姬還饒有興致呢,姑媽卻像是情緒崩潰了一樣,抹著眼淚跑了。

看那樣子,居然是真的不顧懷孕,要去照顧他同甘共苦。

南島姬:……

南島姬:「哇哦。」

她轉頭看姐姐:「難道這位夫人對殿下,還能是真愛不成?」

她姐無所謂。

大名對現在的她們家來說,就隻是個提供精|子的生育工具人,每日姐妹倆輪流一用。

因為時間趕的急,偶爾他精力跟不上了,還得灌點藥。

怎麼說呢。

畢竟是臣屬和主公,殺起來莫名不得勁。

正好現在透支了精力,如果在生活上仔細苛待他一番,說不定他會自己安然的走向死亡呢。

至於漩渦家的女人……

原本偏居一隅,還不好處理,現在主動送上去,正好看看在那樣缺衣少食的大環境下,所謂的忍者體質,能不能撐得住她懷孕生孩子。

那邊廂,姑母真的跑回去收拾東西了。

一刻鍾,熟悉的院落外。

漩渦美由紀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慢慢打開了眼前這扇緊鎖的大門。

鎖鏈晃動的聲音驚動了屋裡的人。

「是誰?」

語氣驚疑不定,質問也有氣無力。

漩渦美由紀抬步跨進門檻,柔聲應了句:「是我啊,殿下。」

又過了兩天。

漩渦水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院落門前。

是漩渦蘆名送她來的。

水之國的忍者雖然在漩渦周圍拉了包圍圈,但作為幫助白蓮殺人的回報,隻要值班的人裡有他的部下,就會在特定方向流出空隙,方便漩渦家的人聯係外界出入。

水戶感推門而去。

院子還是那個結構熟悉的院子,但和之前不同,充滿了一種刻意營造出的家常煙火氣。

比如院子中間。

這裡臨時搭了個架子,架頂的竹竿上,掛滿了剛洗好的衣服。

角落裡提水的桶是半滿的。

屋簷下原本掛風鈴的地方,改成了個簡陋的鳥窩,搭巢的除了稻草,還有些碎布頭子。

她的姑媽,曾經的渦潮氏禦台所,恢復了在族地當邊緣人時的打扮——

她連頭發都沒怎麼梳,正蹲在一個簡易的爐灶前,用薅來的蒲公英和糙米煮粥。

漩渦水戶:……

漩渦水戶水戶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屋裡卻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呼喚。

「水呢?」

是姑父的聲音。

姑媽深呼吸一下,丟開瓦罐,倒了杯水進室內。

漩渦水戶挪到窗邊,看見晦暗的室內,男人連床都沒起,而姑媽坐在床邊,滿臉柔情的餵他喝了半杯。

就……

什麼毛病?

漩渦水戶的表情可能過於一言難盡了,姑姑出來看到她時,整個人嚇了一跳。

「……是有哪裡不對嗎?」

她條件反射開始反省自己。

水戶之前交待過她,在這段陪伴的日子裡,她不止代表自己,還代表整個漩渦一族——

她要用一言一行,用方方麵麵,讓大名對【漩渦】這個概念,產生足夠深厚的依賴感才行。

姑媽深切領會過精神,為了增加漩渦的元素,甚至特意選了一件家紋大到離譜的族服,穿了三天都沒舍得換!

漩渦水戶:……

漩渦水戶麵無表情的嘖了一聲。

「那麼盡心盡力做什麼啊……」

她的眼神略顯匪夷所思:「你還真指望依靠陪伴的恩情,來換取所謂的愛和信任嗎?」

姑媽:「唉?」

水戶頓時被她蠢到了。

其實聽到姑父說話的時候,她就有預感了——

那語氣,與其說是有氣無力,不如說是懶洋洋,他的身體顯然沒有問題。

而人口渴時,說【請問有水嗎】來暗示乾渴,大約能算是客氣且禮貌的;

更進一步,直接說【我渴了】——

這等於默認你會給他倒水,是一種習慣性的通知,語氣再平平無奇,底色也是祈使的。

而姑父說的是什麼?

【水呢?】

水呢?

水為什麼不在旁邊?

你為什麼沒有提前準備好?

比起詢問,祈使,這開口的落點就是問責,是你沒有把理所應當的事情做好——

「恕我直言,這已經是在ua了哦。」

姑媽:「……」

姑媽虔心發問:「ua是什麼意思?」

漩渦水戶其實也不記得具體是怎麼解釋的了:「但就剛才倒水的事來看,姑媽已經被姑父ua成功了呢。」

「是嗎?」

姑媽表情有一點點高興,仿佛是被誇獎了。

漩渦水戶:……

漩渦水戶心說你到底是在高興什麼啊,我當初吩咐你來的時候,明明是希望你能ua他的啊?

「控製他的精神,成為他的心理依靠,讓他覺得在這個被控製的國家裡,你,和你背後的漩渦,是難得能給他安全感的東西——」

「還有這個生活環境。」

漩渦水戶都震驚了。

「這麼體貼做什麼啊,我們需要他活很久嗎?」

反正禦廉中家缺衣少食是釘死了的,連背鍋的人都有,推波助瀾下不會嗎?

永遠開著半窗讓風吹他;

食物盡量是涼的,然後不要按時,岔著給他吃;

半夜有空了就弄出響動,不要讓他休息的太好;

閒來無事就聊天,聊紮心窩子的話,讓他惶惶不可終日——

漩渦水戶想了想,「最後這條不太會的話,你就在禦廉中姐妹每天來找他後,一會兒去敲一下門,一會兒去問一句您還好嗎。」

總之,就是要盡量關心他。

通過適當的關心,打斷他心如死灰的時間,不斷提醒他還活著,提醒他回憶剛才——

提醒他這些醜態,都有被別的人看到。

漩渦水戶:「這樣總是會的吧?」

漩渦美由紀想說當然啊,但又覺得莫名有點涼,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意外的說不出話來。

卡著場麵要僵住的時刻,她挪動僵硬的頸骨,重重點了下頭。

「那就好啦。」

小女孩平靜的表情立刻變成笑容。

她眉眼彎彎的踮腳,像上次吩咐她「痊愈」時一樣,抬手,在成年女性的手臂處拍了拍。

「姑媽不需要害怕,按部就班的做就好了,我會定時來看你的。」

漩渦美由紀輕輕的「嗯」了一聲,站在牆邊,等確定人走遠了後,才慢慢的鬆了口氣。

鬆氣也隻是一時的。

漩渦水戶嘴裡那種「按部就班」,折磨的並不隻是一個人。

一個月。

兩個月。

漩渦美由紀閒暇時偶爾回憶過去,甚至覺得當初在族地當邊緣人的日子,都算是自由自在的!

曾經,做再繁重的家務,總有些偏正麵回饋,現在呢?

現在不止勞務繁重,環境還空虛麻木,而方圓五百米內,能給她提供情緒價值的,居然隻有一個天天散發負能量的男人!

要是能打他發泄一下也好啊……

偏偏明麵上是討好為主,所以她還要主動去當他的情緒垃圾桶。

區區三個月,簡直像過了三十年。

講道理,要不是她信任漩渦水戶——

不,不是信任。

漩渦水戶每五天會出現一次,花一到兩刻鍾呆在這裡

美由紀隻是很功利的覺得,既然水戶肯付出這樣的時間心力,那就說明她們兩個人還是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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