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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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沒被放棄,煎熬總會過去。

到了風平浪靜的第三個月末尾,遠方傳來了水之國大亂的消息。

具體怎麼亂的,這邊離太遠了不知道。

但牽扯到渦之國切身利益的,是水之國的聯軍要撤了。

禦廉中家頓時急了。

忍界大陸的常規戰爭,一般是五年起,哪怕水之國最開始說撈一筆就跑,要速戰速決時,那期限也得半年朝上。

現在的渦之國,是內外勾結,協同控權,甚至都沒真打——

隻要篡權者不介意一直交保護費,這種對峙,少說也能拖到八|九個月。

吃相特別難看的話,拖到新年過完都行!

因為這樣的「常識」,禦廉中家已經準備好了錢,準備買水之國買到孩子出生——

結果現在才四個月出頭呢,你們錢都不收,就這樣跑了嗎?

你們跑了我怎麼辦?!

權力沒攥穩當,孩子也沒懷上,大名還活著不說——

水之國這一走,被牽製的漩渦不就放出來了嗎!?

仿佛一覺睡醒天都變了。

禦廉中緊急召喚了兄長,惶惶詢問怎麼回事。

兄長比她更慌。

消息剛傳出來時,他們父親的第一反應是求助水之國——

哪怕求助國家不行,求助忍者呢?

我們可以高價發任務啊!

最起碼大名命令漩渦反撲時,得有人護送我們一家跑路吧?

結果……

結果軍隊裡忍者也無了。

再仔細一打聽,整個水之國都內,都在瘋狂的大亂鬥。

事情的起因,似乎幾個月前就開始了,但上個月月底徹底爆發——

不知道怎麼的,都內的七位殿下一起宣布,說水之國大名早就死了,現在活在前線的那個,是大名原本的替身。

「替身」聽到這消息氣慘了,馬不停蹄的回了國。

然後一通對峙,也不知道是暗殺還是踩了陷阱,反正他死了。

結果沒過兩天,又傳出消息,說之前那個消息是假的,死的這個不是替身,是真人。

於是動手的那位殿下,被自己的六個弟弟一起票死了。

為了爭取名望,爭取所謂的「名正言順」,剩下的六個人紛紛開始追查凶手,都說要給父親報仇。

當初傳遞假消息的人,是個國籍不明的浪忍——

六個人六條線,得出的結論都不一樣。

但在抽絲剝繭之下,他們成功在那人丟棄的一張包袱皮上,發現了熊之國某種珍貴染料的痕跡。

於是母親來自熊之國的第二位殿下,也被票死了。

……

直到消息傳來渦之國時,七位殿下的狼人殺,已經玩到了第四把,攏共就剩三個活人了。

禦廉中家:……

媽的發現世界變化好快!

沒過兩天,等水之國第五位殿下中毒猝死的消息傳來,渦之國的風向徹底變了。

這天午夜,一位年輕的宮內官,捂死了沉睡中的南島姬,取得了鑰匙後,將大名從被軟禁的地方接了出來。

彼時,大名身體巨虛弱,精神緊張,禦台所被逼害流產,眼光麻木。

夫妻兩人,俱是一副飽受折磨,損耗巨大的樣子。

大名的tsd更嚴重了。

但一是這年代沒這個病的概念,二是封建秩序就認這個正統性——

哪怕他虛弱,神經質,被人碰了都會發抖,隻要他的聲音能被「聽」到,他就依舊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之後一個多月,水之國的強盜們摧枯拉朽的跑了,隻留下一地的爛攤子,還有一堆一堆需要被滅門的賣國賊。

首當其沖是禦廉中家。

曾經,在戰爭剛剛傳出消息的時候,大名還說過,可以給漩渦掛上武將的官銜。

這一波不用他封了,武士們自覺追隨在漩渦周圍,上上下下,寰清宇內。

漩渦美由紀做了七天噩夢。

她醒著,一切都好,但凡睡下,就好像被關回去了,比起安靜,她現在更喜歡吵鬧——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禦廉中沒了。

在這裡,我們要再插入一個常識。

忍者世界的戰國,脫胎於封建時期的日本。

雖然貴族體係趨於完善了,但還有些中古遺風。

比如訪婚製。

訪婚,說白了就是走婚,即:男女雙方結為姻親,卻不代表組成了親密無間的家庭——

女方依舊居住在自己的娘家,後不管懷孕還是生子,都是女方家事,男的隻在過夜時出現,就算留宿,長也不過三五天。

平時還是要在自己家住的。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孩子的出身隻看母親,哪怕父親是血統高貴的公卿,隻要母親是平民,那孩子就是平民,母親是女奴,那孩子就也是女奴。

渦之國大名當初連著娶了兩位正妻,以當前的封建秩序看,十分的不講究。

但因為能追溯到訪婚製,那兩位訪妻並列,也並不算錯事,

再根據這個傳統往下順,當初那些傳【忍者出身】閒話的人,還真不算空穴來風——

訪婚中母係權重高於父係,隻要操作得當,怕是渦潮氏生出來的孩子,都隻能算是忍者,而不被認同為「殿下」了。

現在不一樣了。

並列的人沒了,正室的神聖性就回來了。

渦潮氏禦台所的心病,被湧到手邊的權力治愈了大半。

講道理——

姑姑都嫁人兩年了,這還是她頭一次體會到,作為一個國家的女主人是什麼感覺。

漩渦美由紀依舊在照顧大名,但完全不會累。

在青年國主不自覺的親近中,她發現了遠比當初那份愛情,更讓人沉醉的東西。

比如:影響力。

她在幾次不輕不重的試探後,意識到自己真的可以通過影響大名的好惡,掌控住一抹搖搖欲墜、但切實存在著的話語權。

漩渦美由紀警告自己要忍。

但忍了之後又忍,她終於還是試探著邁出了第一步。

這天下午,夫妻倆人喝茶時,她在大名任免某位公卿的檔口,玩笑般的提出了簡短的異議,並且引導對方,換上了個曾經對自己示好過的人。

她可以保證,自己親眼看著大名寫好了手令,按上了印信。

但到了第二天——

任命頒布,冊封完成。

是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

禦台所聽到前麵傳來的消息時,沒忍住原地一愣,下一秒,就看到了坐在桌邊的漩渦水戶。

鏡光院是來陪伴夫人喝茶的。

因為飽受叛逆的折磨,禦台所多日無法好好休息,齋院作為娘家唯一一個可以隨意進出宮城的人,準備常駐這裡,用可愛的外表,安慰她被傷害了的姑母。

姑母本來是想拒絕的。

講道理,比起禦廉中家,她更怕水戶來著。

但在被禁錮的日子裡,每五天出現一次的水戶,對她來說跟救星似的——

害怕歸害怕,安心也是真安心。

鑒於她現在精神緊繃,更需要安心,所以【害怕】的部分姑且可以忍一忍。

漩渦美由紀壓下心頭的疑惑震驚,集中精神麵對漩渦水戶。

一般情況下,水戶是很討喜的小孩子。

她吃點心的樣子可愛,不吱哇亂叫吵人,有問必答,聲音還好聽,唯一算得上缺點的,是耐心差。

如無必要,她不願意哄人的。

但今天,哪怕姑媽因為心虛,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鏡光院也隻是稍微多看了幾次時間,依舊輕聲細語的同她交談。

差不多到下午時,大名突然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姑媽整個人都麻了——

丈夫若是一進門就道歉,說不好意思我換了個人冊封,那不是分分鍾暴露她曾經試圖影響對方嗎?!

要是被水戶發現……

緊張之下,心跳的簡直震耳欲聾,禦台所心說我要不先下手為強吧——

現在麻溜裝個病,讓大名送我回房!

結果丈夫進門的一瞬間,她的擔憂倏爾變成了一片空白。

漩渦美由紀在鏡子裡看過自己的眼睛。

三個多月的禁錮後,她哪怕恢復了健康,依舊很容易走神,眼睛時常是虛的,看起來沒有光。

倒是水戶在時,她稍微安心,眼睛似乎都變得亮晶晶。

現在,在大名跨過門檻的這一瞬間,漩渦美由紀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在照鏡子——

她腦海翻騰,突然閃過了很多似是而非的畫麵。

比如水戶的打扮。

雙丸子頭啊,帶流蘇的金質小掛墜啊,其實都是姑婆的喜好。

不過發型嘛,動手紮頭的人說了算。

當了齋院改獨居後,水戶的發型一直很隨意,懶的時候直接披散,倒是戰爭開始後,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除了金紅交錯的頭發,還有衣服。

她月要上甚至一直掛著個小小的穗子球,沒事就會拿起來把玩一下,樣式和初次帶她進入宮城那天的一樣。

還有什麼呢?

禦台所冷靜的想了想過去。

禦廉中和南島姬君出現在院落,本質是為了使用大名那什麼,水戶在她們都不來的日子出現,可以說是為了避開麻煩。

但反過來看,當事人的感受,也可以描述為:隻有漩渦水戶出現的時候,那兩個女人才不會來折磨他的身體。

再想的更細節些,她似乎一直保留著當初刻意培養出的,兩人間分享糖果的習慣。

隻是主動權逆轉了。

從他來給她,變成了她給他。

甜味素安撫神經。

推己及人,如果連自己這樣,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定真相的人,都能在規律的「相處」三個月後,看到水戶就不自覺的安心——

——那她一無所知的丈夫呢?

漩渦禦台所麵無表情的看向站在門邊男人,想說什麼啊,我跟他,才不像照鏡子呢。

她看水戶時,眼睛重新變有神,是因為確定了自己果然還有價值,於是權衡利弊下安心了!

但這個男人……

漩渦美由紀的記憶甚至模糊了一下。

一見鍾情的初見那日,哪怕穿著麻布狩衣,鬢邊垂發未簪,依舊顯得姿儀風雅貴公子——

她的丈夫。

他有用這樣明亮又無可救藥的眼神,看過自己嗎?

漩渦美由紀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回憶過去了,但回憶著回憶著,她突然發現,自己印象中,那個月色柔美,風也溫柔的初見畫麵裡,漩渦水戶正抱著個球,站在兩人中間。

對了。

她想起來了。

突然被通知可以進入大名府參加年禮時,自己緊張的手足無措,水戶又一肚子注意,到處亂跑——

她是因為追著水戶,才會遇到的他!

也就是說……

最初走向那個男人的,是台階下抱著球的小女孩?

仿佛心隨意動。

記憶畫麵中,屬於自己的影子慢慢趨於淺淡,隻剩下追著球跑來的小女孩,和聽到聲音後出來查看的年輕男子,在大風吹過、障子門打開的瞬間,四目相對。

漩渦美由紀突兀生出了一種旁觀了宿命的荒謬感。

桌子旁邊,水戶高興的轉過身來,叫了聲姑父,然後幾乎算是萬分失禮的,沖他招了招手。

「過來呀。」

說著,她推了下手邊的盤子,「這個點心好吃的,我嘗了下,給你留了一半哦。」

這語氣,聽起來像是是難得懂事的小孩子,忍住了嘴饞,在跟長輩賣乖。

但姑媽看到的,卻是主人喚了一隻狗,然後在看到了預期中熱烈搖尾巴畫麵後,滿意的把食盆推到了他麵前。

水戶留到現在,就為了確定這個嗎?

一閃念的功夫,漩渦水戶已經跳下凳子準備走了。

大名錯身的步伐停下,垂首,好脾氣的問她:「不在美由紀這裡留宿嗎?」

她說:「不哦。」說完孩子氣的抬手。

大名下意識伸手去接,被她放了兩顆糖粒在掌心。

移開手時,小女孩淘氣的一如既往,用翹起的小拇指,在他掌心的紋路上點了點。

滴,滴,答。

像是流血刺痛一樣,大名不自覺的攥緊了手指。

漩渦水戶出門,沒兩步就看到了蘆名。

她爺估計是偷跑來的,仗著武力值光明正大偷看的,此時站在牆根的陰影裡,整個人氣場特別的一言難盡。

她走過去,挺意外的揪了揪老頭的袖子。

「怎麼了呀?」

漩渦蘆名說:「沒怎麼。」

他可順手撈了一把,直接把小孩抱了起來。

偷看的視角比較得天獨厚,漩渦蘆名縱覽全場,很不巧的看到了大名一瞬間堪稱失態的表情。

【殺心驟起jg】

但水戶聰明歸聰明,這些事還不了解,沒必要髒了她的耳朵。

漩渦蘆名決定轉移話題,比如聊下等會兒晚飯吃啥。

結果漩渦水戶完全沒有get到這份苦心。

她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醒醒吧——

她都說姑媽腦子壞掉了,怎麼可能任由姑父把她當錨點?

當初水戶就說過,她不是個做好事還不留名的孩子。

既然本身就具有【希望】的象征意義,當然要抓緊時間強化啊!

「所以,」蘆名的憤怒登時卡住:「你一開始就是騙美由紀的?」

「沒有啊。」

漩渦水戶說:「姑媽培養出的依賴感是真實的,姑父現在肯定比過去更在乎她。」

隻是在那個時間段,托禦廉中和南島姬的福,姑父應該是恐懼並排斥成年女性的。

包括體貼著他的姑媽。

「但我是個小孩子唉。」

漩渦水戶掰著指頭跟他算:「人類的恐懼是逐漸疊加的,姑父一個人時很容易胡思亂想,經常神經緊張,懷疑有人要推門進來——」

因為姑媽那些捅刀子式的關心,他甚至連禮貌的敲門都害怕。

水戶每次去,都在屋裡陪他坐一刻鍾,但不會主動理他,大部分時間,是專心致誌的低頭玩球。

推開,滾回來。

接住再推開,再次滾回來。

木球撞擊牆角,發出砰砰砰的聲音,頻率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奇怪又詭異——

也可能是人的感官本身產生了異化吧

——以至於它一會兒和心跳重疊,讓人不自覺的心悸恐慌,一會兒和女性漫步的腳步重疊,好像那兩個女人已經到了門外。

一旦恐慌積攢到頂點,他就會突然破防,然後虛空質問:「誰在那裡?!」

每到這時,水戶就會輕飄飄的把球按住,然後告訴他:「沒有人會來哦。」

她來探望姑媽,肯定有人隨行把風。

「有人來的話,隔很遠他們就會通知我了。」小女孩看著她的眼睛,將球丟向他身邊。

「我沒出聲示警的話,就說明很安全啦。」

說完,她沖他張開手,毫無陰霾的笑著說:「我想繼續玩了,姑父把球撿回來給我吧。」

如此這般,五日一次。

三個月來,周而復始。

到後麵時,青年的精神越來越緊張,需要的情緒肯定本應更多,但水戶把一刻鍾的時間壓的很死。

那是絕對安全的一刻鍾。

——不會隨著你情緒緊張而延長,隻會在你越來越無助的日子裡,變的越來越珍貴。

同時。

她的聲音,也是絕對安全的聲音。

每次見麵時,被丟過去的球,一定要撿起來送回她手裡。

而在完成撿球遊戲前,不可以擅自開始對她抱怨——

不。

完成前,連說話都不可以。

小孩子都是很任性的,自己都沒玩夠的話,才不會聽大人嗶嗶呢好嗎(笑

水戶說三個月還是太短了。

「要是能持續更久些的話,哪怕哪天兵臨城下,異國的忍者已經停在門外了,隻要我說【是安全的哦】,他說不定也會立刻覺得安心,甚至毫無心理壓力的入睡呢。」

漩渦水戶挺驕傲的哼哼了一聲,似乎在期盼爺爺的表揚。

畢竟:「我連獎勵機製都製定的很節儉,隻是糖果而已,用他的時候一點都不貴哦。」

漩渦蘆名:……

漩渦蘆名本來有被侄女婿惡心到,甚至一瞬間,對整個貴族群體產生了一些指指點點的看法。

但現在……

現在他惡心並覺得可憐。

但作為一名老父親,他還是忍不住叮囑:「你想操控,不是,咳,想玩也可以——」

畢竟他說不許,她也八成不會聽。

「但是記住,別讓他碰到你。」

漩渦蘆名說著,擼了把小孩的腦門,強調道:「碰哪裡都不行!」

漩渦水戶劉海都讓他扒拉飛了,滿臉都寫著懵逼。

小女孩雖然不明所以,但在愣了下,但還是聽話的說:「好哦。」

沒等爺孫倆走出去兩步,水戶歪著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下,說:「其實就算爺爺不叮囑,我也不會讓他碰到我的。」

「唉?」

水戶見他好奇,就認真的開始分享:

事情發生在昨天。

姑媽,一款野心叢生,且很有眼色的封建係女子。

昨天可能是又進入野心叢生模式了,似乎對大名說了點什麼。

而在經歷了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後,她的侍女,也就是化妝品都在保胎那位。

她很聰明的認識到了食物鏈頂端的人是誰——

於是原地跳反二五仔,在事發後沒多久,就把這點異常匯報給了漩渦水戶。

之後水戶就來了。

她沒有帶糖,沒有笑,沒有允許姑父像過去一樣,拿到她掛在月要上的那顆球。

她甚至很認真的說了聲:「你好討厭哦。」

漩渦水戶說他那時露出來的眼神,像是被踢了的小狗一樣。

「啊嗯。」

說到這裡,鏡光院發出了一個代表沉思的拖遝語氣詞,表示:「我還蠻喜歡那個眼神的。」

漩渦蘆名看懂了這個表情含義——

正是因為喜歡那個表情,她不止完全不會被碰到,甚至會故意做出傷害對方的行為。

就……

老族長麵無表情的抹了把臉。

我孫女原本就挺嚇人的了,怎麼搞了一堆事後,反而還更一言難盡了呢?

想想她還曾經考慮過弄死自己,漩渦蘆名頓時一陣心絞痛,覺得自己沒資格摻和這種神邏輯的高端局。

不。

不對——

他孫女以養狗的心態對待一國大名,他都能輕易接受,怎麼說也算是進步了對吧?

之後的事情漩渦蘆名刻意沒再關注。

因為大名的侄子突然入局,漩渦水戶的水之國狼人殺,僵在了僅剩三人的第五局。

於是每隔幾天,她就要和白蓮傳一次信。

因為很多機密要地禁止查克拉,通靈獸也不是十項全能,所以聯係起來相當麻煩——

再加上水之國亂起來後,漩渦本身也派了族人去撈東西回血,以至於拿主意的雖然一直是水戶,但活最多的,還得是蘆名這位族長。

講道理,累死了。

這樣007的生活,一直持續到第二年春末。

櫻花開放的時節,大名因為換季受涼,突然間就病的不行了。

依照醫者的診斷,大名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次雖然隻是貪看夕陽吹了點風,可也已經有了高熱的征兆——

哪怕這次治好了,他也會變得更虛弱。

漩渦蘆名站在近前,想起水戶曾經說過【可以讓姑父多活兩年】,【但也隻有兩年】的話。

他擱心裡對比了下禦廉中家滅門的時間,懷疑這事是水戶故意的。

「是需要他去死了嗎?」

爺爺問話小小聲。

水戶一愣,說:「不啊。」

她撇了下嘴,好笑道:「真想要他死的話,那天多讓他站一會兒不就好了?」

漩渦蘆名聯想到大名是看夕陽才吹的冷風,心下一個激靈——

他完全不想追究那天是哪天,大名為什麼去看夕陽,又是因為什麼站了多久。

他隻要確定了確實是水戶在搞事,然後安靜的等下半場就可以了。

半個月後,下半場來了。

——南島邊陲傳來全新的消息,大名當初被趕走的、那幾個沒死的哥哥弟弟,可能要起兵打回來。

漩渦蘆名一天之內接了三封示好信,沒一家想和漩渦硬碰硬,通通走的是拉攏換人路線。

那畢竟是個病秧子了啊!

最不要臉的那位哥哥,甚至不介意在搞死大名後,二次迎娶漩渦姑媽,繼續給她正室的尊榮。

漩渦蘆名對著信,一副苦大仇深臉。

漩渦水戶嚼著團子,把餡很多的那半塞進爺爺嘴裡,一邊抬手去扌莫他眉心的皺紋,一邊說:「不急不急,不急哦。」

漩渦蘆名沒急。

然後又是半個月。

因為漩渦按兵不動,那三路反王開始試探性的逐步前進,風言風語滿溢大名府,儼然是不出三月就要改朝換代了的樣子。

所幸蒼天保佑,這一天,持續低熱中的大名恢復了清醒。

從外樣大名篡位那年起,渦之國的高位公卿已經被篩過三回了——

現在還活著的,要麼是姑父一派的鐵支持者,要麼就是騎牆水平最高的一波。

鐵支持者不會投,投過去了下場也是死。

騎牆派看的最清楚,深知木倉杆子裡麵出政|權——

現在最好就是看漩渦投誰,隻要漩渦不說話,投誰其實都一樣沒底。

最終的最終。

在仿佛風雨飄搖的某個夏日傍晚,漩渦一族和病重的大名,像是史書上記載的明君賢臣一樣,在一番交心之後,重新達成了默契。

然後都沒來得及等第二天——

一群擔心將要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公卿,幾乎是全程架著大名,在普天同慶般的氣氛下,敕封族長漩渦蘆名,做了渦之國的守護代。

第一項任務就是平叛。

漩渦蘆名接過任命的手令,還有紋樣簡直超規格的印信,默默的抬頭看了看水戶。

水戶坐在齋院的車架上,遙遙的沖她爺笑了一下。

雖然同樣是戰爭,但打普通人嘛,哪怕是三路普通人,那不還是虐菜局?

軍隊整編需要時間,整個渦之國高層跟吃了加速器一樣,開始進入了恩威並施的流程。

這方麵大名就很舍得的樣子。

他將整座北島——

也就是我們前頭說渦之國等於爪哇島時,拿來類比巴厘島的那座海島,整個敕封給了渦潮氏。

海港自籌,海軍自籌,領地免稅。

但為了牽製漩渦蘆名,他的親孫女,也就是現任齋院鏡光姬,必須留在宮城裡。

考慮到大家主要還是靠漩渦保命,這種牽製也變的格外「柔軟」——

為了更加體麵好看,大名想加恩鏡光齋院,再上一級,封她當齋王。

公卿們:啊這。

齋王不必須是王室女兒嗎?

但仔細一想,禦台所是大名唯一的夫人,生的兒子鐵定是繼承人。

也就是說,漩渦水戶是未來大名的表姐——

血緣家係都還算近,又趕上這個非常時刻,就讓她越了這個級又能怎樣嘛?!

意外的沒扯皮多久,這條提議就通過了。

齋院變齋王。

院號變宮號。

漩渦水戶八歲,拿到了自己最開始想要的那個身份。

此時,哪怕還沒舉行儀式,侍從們對她的稱呼,已經從鏡光院,變成了鏡光宮。

但這種變更顯然不夠正式,於是有些禦台所一係的人,暫且稱呼她為北島宮。

感覺……好像也沒好聽到哪裡去?

雖然北在當前的世界背景下,是代表【正】的方位,正室夫人甚至會被代稱為【北政所】。

但講道理——

「我就不能用【正】這個詞本身嗎?」

答案是當然可以。

這一年夏末,三路反王已經沒了倆,而在都內,整整折騰了兩年的宮城,終於重修完畢了。

依照北側為尊的慣例,姑媽禦台所住了北麵,成了此世界不知道第多少個被代稱為【北政所】的女人。

而漩渦水戶給自己選定的齋戒宮苑,在整座大名府最中間的方位。

於是她的代稱便成了中宮。

但就像當年,南島姬在北齋院前加「大」字來表示尊崇一樣。

在漩渦水戶毫不客氣的把宮城背靠的那座山,也圈在了自己的宮苑範圍後,她就成了【大中宮】。

匆匆又是兩個月,漩渦蘆名得勝歸來了。

大名姑父的三個哥,整齊的死成了一排。

作為賞賜,他官升一級,守護代裡的「代」字被拿掉,漩渦蘆名,成了漩渦守護。

到了初雪將臨的日子,大名再次病倒。

為了保證自己虛弱時國內依舊穩定,大名雖然把政務分攤給了左右大臣,卻特意給了漩渦蘆名攝政的權力。

此時,老族長的官稱便不叫守護,而可以叫國守了。

新任漩渦國守拿著詔書,頭都要大了——

「講道理,我還是喜歡當忍者。」

已經擺爛成自然的漩渦蘆名老先生,已然放棄了用腦。

「那幫臣屬嘰嘰歪歪的好多規矩,隻靠打的,我怕攝政之位坐不穩。」

水戶想了想,說:「隻要利益一致,他們會聽話的。」

「是嗎?」

「是呀。」

現在的水之國狼人殺,依舊卡在第五盤,三足鼎立之下,畫風穩定的不行。

而區域內管事的大國,一心投入內部撕逼,導致整片海域的商貿都開始受影響。

水之國本土的船還好,小國的航線基本全軍覆沒。

說的再難聽點——

因為國內損耗嚴重,不少水之國軍隊開始假冒盜匪,在海麵上攔路打劫了!

渦之國雖然地廣人稀,自給自足也可以,但自打航線卡死,整個貴族階層都沒法過日子了。

這不止是少了外來品,耽誤享受的問題——

一個島國,多少貴族都是靠海運行業養家的,海上不安生,等於支柱產業都倒了!

漩渦水戶:「我們家可以主動參與合作,派人護送他們的船隊。」

漩渦蘆名:……

「這會兒你不怕會死人了?」

漩渦水戶搖頭,說不啊。

「白蓮桑現在的人設,是忠於【大名之位本身】的老派忍者首領,不主動參與爭鬥,也沒投入哪位殿下的麾下——」

她頓了頓,補充:「最起碼明麵上沒有。」

但置身事外的同時,他以退為進,攬過了水之國海上警備的權力。

換句話說,白蓮就是現階段最大的海賊頭子。

「隻要商量好,他不會攔我們家的船的。」

漩渦蘆名:……

漩渦蘆名說也行吧。

之後的攝政初詣,就仿佛是在談生意一樣,在毫無逼格的扯皮了幾天分成後,漩渦蘆名莫名其妙的開始很受歡迎。

攝政算什麼?

他現在說話比大名都管用!

漩渦水戶毫不意外這個結果。

一個島國,還是小島國,你限製住了它的航線,就等於限製住了這個國家人看世界的眼睛。

再近一步,捏住它的港口,那就等於捏住它呼吸吞吐的咽喉——

往後倒個幾十年,卡多就是這麼控製波之國的。

當前世界,隻要忍者還處於分化狀態,那能和頑固的【封建秩序】對抗的,也就隻有【利益集團】了。

忍者上位做大名會被大國關注又怎麼樣?

「名頭本來也不重要啊。」

說著,水戶笑眯眯的順了下耳邊的頭發:「隻要能實際領導他們,聽話就很夠啦。」

隻是有點可惜。

大中宮孩子氣的鼓下下左邊的臉頰:「水之國最多也就再拖三年,白蓮桑的耐心已經要耗盡了。」

「要是能讓它一直亂下去就好了……」

對麵,漩渦蘆名完全習慣了類似的發言,也不會再跟她討論這一年混戰裡,水之國的民間死了多少人——

他知道水戶根本不在乎。

很快,新年三賀日到了。

漩渦蘆名擔任攝政滿一周年。

這是他們家被貴族團體真正接納後,渡過第一個新年,而渦之國各路貴族,終於在新年賀儀中,更正了對渦潮氏列位的正式稱呼。

就好像【紫式部】這個名字,是把女子的名【紫】,和其父兄的官銜【式部丞】結合在了一起一樣。

漩渦水戶收到的賀表裡,通通將她改稱為【國守大中宮】。

漩渦蘆名:……

漩渦蘆名想說這不是我謀劃的,也不是我讓他們這麼叫的——

傳統它就是這個鬼樣子,你如果介意稱號開頭是我,完全可以隨便改掉!

漩渦水戶驚訝了下:「我為什麼要改?」

她這會兒,到不像是對爺爺起過殺心的樣子了,一副超乖巧超可愛的好孫女樣子。

「能把爺爺的官名加在稱號裡,我還挺高興的哦?」

漩渦蘆名不信。

——她不是這個性格!

果然,下一秒,紅頭發的小女孩若有所思的磨蹭起了下巴。

「有爺爺的官名是很好,但確實不應該在最前麵。」

她看著國守大中宮的名帖,覺得:「不像是祝福傳承,倒像是我成附屬了。」

漩渦蘆名:……

講道理,你要不高興,你現在就把名字改了,但這個語氣,真的很容易讓老人家提心吊膽你知道嗎?

因為那個【若有所思jg】,漩渦蘆名一夜都沒睡好——

比起自己改錯,水戶顯然習慣要求別人,他後半夜做的噩夢,都是那糟心孫女隨意發詔,擅自給他換了個官名。

但事實上,怎麼說。

雖然內部邏輯怪怪的,但水戶是真的很愛她的親人們。

第二天如漩渦蘆名所料,大名確實準時發布了詔書,但其內容,卻不是難為他的。

大名說,自去年齋宮獲封,至今已滿一年,但因事務繁多,跟本沒有舉行儀式。

值此辭舊迎新之際,我們該準備一下正式的祭祀和典禮了!

為表重視,這封詔書,是拿難得才會用一次的絹布寫的——

上麵蓋了十分正式的印信,純以格式論,同大名登基的國書差不了仿佛。

這是【禦令】。

同年四月,齋王的奉仕儀式正式舉行。

漩渦水戶坐著心愛的華麗車架,成為了二百年來第一位告奉了大陸各國的齋宮。

通稱:禦令國守大中宮。

漩渦水戶就很滿意。

她本人對政事沒多大興趣,真論起來,漩渦蘆名其實也不太乾活,渦之國所謂的【攝政】,其實是漩渦一族的幾位長老加姑婆——

就那個動不動六比一的投票委員會。

左右大臣負責上書,大丞少輔負責拾疑問,但最後批還是不批,主要看他們投的什麼票。

如此這般,歲月靜好。

時間匆匆一年半。

這一年,漩渦水戶十一歲生日的前夕,漩渦蘆名收到了來自千手一族的密信。

信上說千手柱間要來了。

漩渦蘆名:……

漩渦蘆名:?!

老族長大驚失色,信紙都給捏破了——

說來慚愧。

千手佛間作為一族之長,居然沒能教育好兒子,以至於他私下同仇敵家的宇智波,產生了糟心的友誼!

並且他還死不悔改!

(此乃舅舅信中原話,感嘆號甚至劃破了紙張)

這事是扉間跟他爸告的密,千手佛間原本沒有輕舉妄動,想的是他們下次見麵時,他可以跟蹤過去,將對家族長之子,就是那個斑,一舉成擒!

結果對麵也是這麼想的。

千手佛間躊躇滿誌的過去,最終隻是和宇智波田島對線了一波,戰鬥過程乏善可陳,甚至沒有戰場相見時打著刺激。

但他兒子不行。

據稱,千手柱間在此事上異常的頭鐵,撒潑打滾抱著他爹哭,都不行後還試圖絕食。

千手佛間原本都要軟化了,扉間二次舉報他哥,說木遁可以催生蘑菇——

柱間雖然聲稱絕食,但根本沒有少吃,現在但凡敢打個嗝,必然充斥著蘑菇味!

千手柱間悲憤中再遭鎮壓。

但這事給千手佛間提了個醒。

木遁是個bug。

柱間現在挨關,是因為他在意父親弟弟的看法,一旦他豁出去了,未必不能偷跑。

但就沖宇智波田島那個不要臉的樣子,南賀川周圍,很可能被宇智波布下了埋伏!

注:這是推己及人的合理揣測。

他本人也做了點陷阱,本著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心態,試圖捕獲一個擅自逃家的宇智波斑。

總之。

比起讓混小子擅自作妖,跑出去了再被宇智波抓到,成為千手族地的可趁之機,他親愛的爹,水戶親愛的舅,決定直接把他往遠了送。

比如海這邊的渦之國。

至於期限……

這個主要看宇智波的動靜,他們什麼時候風頭過去了,什麼時候再讓柱間回去。

「這樣啊……」

水戶趴在爺爺背後,隔著他的腦殼一起看信。

「說起來。」

她的語氣居然還挺期待,「我還沒見過表哥呢。」

而在水戶身前,原本就頭昏腦漲的漩渦蘆名,被【表哥】這個關鍵詞一激,陡然僵在了原地。

表哥隻是場麵上的說法,畢竟往細了扒,兩邊還差一代,就要出五服了。

——千手柱間身上最典型的標簽,明明是【漩渦水戶未來的丈夫】才對!

『但是我沒說過唉。』

漩渦蘆名收眉斂目,眼角掃過自己笑眯眯的孫女,沒由來的一陣滄桑——

仿佛上天預定給他的死期還沒到,但自己卻已經要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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