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44（2 / 2）
太宰治突然聽到麵前的少女說。
「……」
尷尬的沉默占據兩人間的空氣。
這不是裡奈第一次提出這樣的提議，自從她的身體狀況開始變差，她已經和他說了無數次類似的話。
如果我有一天無法掌控飛鳥，那麼一切將交由你掌握。
從話語中，從她澄澈的眼睛中，太宰治讀到過無數次這句話，但他隻是裝傻。
「阿拉，我才不要回去呢，被原物那種什麼都不聽的死腦筋監視，比被繩子緊緊綁住還要難受，惡。」
太宰治像往常一樣皺著眉頭拒絕。
「是嗎？」
攏了攏大衣，裡奈撇開眼神，像往常一樣放棄勸說。
這樣不緊不慢的態度仿佛一針鎮定劑，肉眼可見的，太宰治緊繃的脊背緩緩放鬆了。
玩家注意到了，但她的眼神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虛虛望著熱鬧的街道。
這場遊戲，有點太長了。
一個念頭蹦出來。
「哥哥，你回去吧。」
太宰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呢？」
少女微笑，隱隱有些咬牙切齒：「回組織，收拾某個人惹下的大麻煩。」
自知理虧，太宰治悻悻走了，背影說不出的輕快。
站在屋簷下，少女收起臉上的微笑。
好安靜。
太宰治走後，寧靜重新籠罩這片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落，甜品店的香氣從門縫中流出來，靜靜飄在空中，像個香甜的夢。
裡奈喚出遊戲麵板，卻透過麵板望向熱鬧的街道，心思一動。
虛假的人潮人海中，所有路過她麵前的nc都有著如此栩栩如生的神態。
放學的學生活潑積極，背著書包和交好的朋友打打鬧鬧，刮起一陣風卷過她；
騎著車的外送員一個勁往前沖，繞來繞去躲避行人；
忙碌了一天終於下班，眼妝都花了的白領疲憊至極，走不穩似的搖搖晃晃地路過，差一點跌到她的身上。
而裡奈隻是冷眼旁觀，絲毫沒有主動扶一把的意思，像個隔著玻璃看戲的局外人。
雖然她很用心在玩遊戲，但很明白。
無論這些nc做得多精致，神態有多豐富，也隻是遊戲公司為了增添玩家代入感而做的小事之一罷了。
脫離玩家的視線，這些學生、上班族、小吃攤主，還會如此鮮活嗎？
論壇中，她這種視他們如草芥的態度被有些討厭她罵為無情心冷，但櫻井裡奈不在乎。
她可是個樂於助人，勤學善問，活潑開朗討人喜歡的少女！從不浪費糧食，過馬路會扶老奶奶，就連看見路上走錯路的螞蟻，都會把它們趕回正確的大隊伍裡的絕世好心人！
隻不過……
玩遊戲嗎，當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咯，她雖然在遊戲裡殺人放火當mafia，可她知道自己是個好人。（確信）
思緒放飛間，疲憊的上班族搖晃著倒在她麵前，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
「啊，對不起對不起！」
她第一反應是道歉。
那個帶著寬簷帽的少女看著自己沒說話，大大的眼睛裡無機質的眼珠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就像盒子裡的螞蟻隔著在忙碌單調的生活中偶然抬頭看了一眼，卻在透明的天空外發現有隻巨大的眼睛在一動不動好奇地盯著它們，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占據了她疲憊的思想，讓她忍不住尖叫。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白領僵硬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尖叫著，頭也不回地撞開人群，踉踉蹌蹌地逃走了。
「……」
我有那麼可怕嗎？
無所謂地聳聳肩，玩家收回麵板，抬頭，對牆角的陰影輕聲叫道：
「森醫生？？」
一身風衣的森鷗外沉穩地走出，帽簷擋住臉，朝她點點頭示意。
一個體弱多病的人怎麼會真的單獨出門？太宰治又怎麼會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如果真的有宵小想趁火打劫，也得在愛麗絲手下留的一條命走。
「我們走吧，森醫生，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呢。港口mafia那怎麼說。」
「他們沒找到證據我們插手了。」
森鷗外上前想接過她的手杖，被她輕輕避開。
「走吧……我們去見見殺手先生。」
沒有解釋，一身風衣的少女從陰影中走來，脊背挺直，朝人群走去。
「遵命，首領。」
收回手，森鷗外麵色如常地跟在她身後，無比自然。
——
傍晚，廢棄物處理廠。
慢悠悠拆掉集裝箱門口的炸彈，剛從河裡爬出來的太宰治渾身濕漉漉，嫌棄地踢開門口殘碎的肢體，拉開門鑽進小小的集裝箱中。
總有蠢貨自不量力。
隨著門縫打開，屋子中的身影驀然發聲。
「呀，太宰君，真是讓我久等啊。」
真是晦氣。
太宰治嗤笑一聲，站在門口，一字一句冷聲道：
「淺井乾部，按規矩，貿然闖入別的黑手i黨的地盤可不是個友善的行為吧。」
太宰治抽出槍，歪頭，饒有興趣說道：「你猜我現在打死你，港口mafia會找我麻煩嗎？」
淺井上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眼中卻沒有害怕的情緒，不僅如此，他甚至坦盪盪往前走了兩步。
這下，兩人間的距離甚至不到兩米遠，隻要太宰治扣動扳機，淺井上絕對沒有活下來的機會。
陰暗的鐵皮箱裡充斥緊張的氣氛。
「別緊張，太宰先生，您看，我甚至沒帶武器。」淺井上噙著微笑，撩開槍袋，裡麵果然空空如也。
「我是懷著無比的誠心來跟您交流的，也希望您給我這個機會。」
「……」
太宰治和他對視，笑了，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再見咯，淺井君～
砰！
巨大的槍響震徹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