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公子(1 / 2)
我不是怕,我隻是不願意。
南枝嘴唇動了動,卻終究不敢把這話說出來,隻因她了解他的脾性。
「如果是怕疼,我會輕柔些,如果是怕以後,我會盡我所能的庇護你。如果是怕我……」他頓了頓,「我這樣縱你……我瞧著你是不怕的。」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他在等她一個答案。
但南枝始終沉默,她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在不觸怒他的情況下表明自己的心意。昨日的教訓歷歷在目,她不知道會不會就因為一句話,讓他失去所有的耐心。
正在此時,門被敲響:「侯爺,表公子來了。」
聽到表公子這三個字,南枝眸色一暗,又生怕齊敬堂看出什麼,飛快地掩去眸中神色。
「去準備茶水吧。」齊敬堂不想逼她太緊,畢竟對他來說南枝不僅僅隻是奴婢。
南枝掀簾出去的時候,恰好與進來的沈知章撞了個照麵,那一瞬間兩人眸中都有異色,又都在一瞬間迅速掩過去。
南枝屈膝喚一聲「表公子」,沈知章也點了點頭,隨後兩人擦肩而過。
茶水端上來的時候,兩人還在寒暄,聊一些家常的瑣碎事。
南枝將那盞君山銀針的茶盞擱在齊敬堂手旁,又將那盞信陽毛尖遞到沈知章麵前。
兩人都垂著眼,目光不曾落在彼此身上一瞬。
隨後退下,南枝知道兩人談的必是朝堂之事,便將院裡的小丫鬟打發的遠了些。自己也守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方便他傳話,又不至於聽到不該聽的事。
隻是還沒守一會兒,遠遠的便見三小姐齊若茗帶著丫頭春柳急匆匆地過來,春柳手中還提著個食盒。南枝知道她的來意,卻不得不上前攔道:
「三姑娘,公子正在會客。不如奴婢先帶您去偏廳坐坐,奴婢讓廚房做些你最愛吃的窩絲糖……」
「南枝,」她有些急地打斷她的話,眼睛往屋裡張望,像是生怕放跑了人,又朝南枝央求道,「南枝,你知道的我來做什麼,你便放我進去吧,好不好?」
南枝見她跑得滿頭汗,忙掏出帕子替她擦著:「三姑娘,您這個樣子進去,公子一定會訓您的。」
齊若茗低著頭,看著腳尖兒:
「挨訓也要進去啊……就算被趕出來,我也想進去,他一個月才來幾次,我們也都到了年紀……」
她的聲音越是越說越低,南枝有些心疼她,嘆了口氣,想著裡頭也該聽到響動了,便鬆了口:「那您一會兒挨訓了,可別哭鼻子。」
齊若茗頓時喜笑顏開,道了聲謝,便飛快地走進去。
齊敬堂一見妹妹進來,眉頭便鎖了起來,一張臉陰沉沉的,有些駭人。
齊若茗被他訓斥的多了,膽子也算練起來了,隻笑嘻嘻的賠著笑臉兒,去摟齊敬堂的胳膊:
「哥哥,我這些日子跟著廚娘,做了道荷花酥,便想著送過來先給你嘗嘗……」
她見齊敬堂並不接話,弄得她有些下不來台,在心裡暗暗地撇撇嘴,一轉頭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換了副靦腆乖順的笑。
「恰好表哥也在,便嘗嘗我的手藝,看看合不合胃口。」
說著便往碟子裡又裝了幾顆荷花酥,送到沈知章麵前,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沈知章隻得接過,因著禮節道了聲「多謝三姑娘」。
「你糕點也送完了。我和你沈家表哥尚有朝事要議,便快回去吧。」齊敬堂壓著脾氣,已是下了逐客令。
齊若茗還有些戀戀不舍:
「哎呀,你們還沒嘗呢,嘗完我正好把盤子收回去。你們快吃呀,涼了就不好吃了。」
「下去。」齊敬堂終究沉了音調訓斥道: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
齊若茗被他這一嚇,本能的打了個哆嗦。往日哥哥即便訓斥自己,也不會當著她心上人的麵下她的臉麵,如今竟這般。
她看了看哥哥,又看看心上人,頓覺羞窘丟臉,用了好大力氣才將眼裡的水光忍下來,低低應了聲「是」,便抱著食盒跑開了。
齊敬堂看著妹妹失魂落魄的身影,一母同胞的妹妹他怎麼會不心疼,隻是他不能看她一個勁兒的往死胡同裡走。
他嘆了口氣,同沈知章道:「若你真對她沒半點兒心思,還是好好同她講明白的好。」
「是。」沈知章也應著,心裡默默嘆息了一聲,他又何嘗沒說過?
齊敬堂按了按眉心,他也明白是自己妹妹在胡攪蠻纏,便轉了話頭:
「瑞王如今是越發不知分寸,陛下已起了忌憚。」
「是,」沈知章壓低的聲音,回道,「我瞧著陛下如今對東宮態度有所緩和。日前奉召時,陛下幾次提起先皇後和太子小時的事。」
「那便足夠了,過猶不及。」
***
南枝將沈知章送出來,兩人走在石徑上,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沈知章垂著眼,看著身側她淡淡的影子。此時日光還不算濃烈。她投在石麵上的影子很淡,但他一直靜靜的看著,仿佛這樣就很知足。
「表公子。」
南枝見四下無人,壓低的聲音輕輕喚道。
「嗯。」
他不敢回頭,怕被人瞧見,給她招來麻煩。
南枝抿了抿嘴:
「三姑娘雖然嬌縱了些,但其實是個很好的姑娘。」於沈知章來說,真的算是一門很好的親事了。朝堂上可以依附著齊家,三小姐又的的確確心儀於他,她看得出來,不是那種小姑娘一時的興趣。
若是從前,或許還因著家世,大夫人和齊敬堂會不同意這門婚事。但是如今他中了探花,有了官位,是天子近臣,前途不可限量,他們也不會再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