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窘(1 / 2)
南枝抬眼看向他烏沉沉的眸子,那些平日裡被他刻意收斂的威壓與氣勢,此刻盡數展露在她的麵前,像一座壓頂的山,似一柄逼喉的刃,隻為逼她妥協,逼她一個答案。
他抿緊的唇線,繃直的下頷,無不在告訴她,他生氣了。
南枝扣緊了袖口,才能勉強壓抑住身體本能的輕顫。
那日她輾轉反側,整日夜裡都在想要如何逃過這一劫。
她一直都明白他骨子裡的自矜自傲,以他的尊嚴與傲氣,隻要她表示出自己的不願意,他無論如何不會如那些紈絝一樣逼她就範。
隻是他同樣也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容不得旁人半點的違逆,直接了當的拒絕無疑是觸他的逆鱗。
於是她便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以最委婉柔和的方式,告訴他她的不情願。
而如今他卻容不得她半點的逃避迂回,逼她說出一個答案。
凜冽的威勢讓她本能的懼怕,讓她本能的想到一旦她說出「不願」二字,等待她的或是怎樣雷霆萬鈞的怒火。
她待在他身邊五年,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處置起人來是如何的不留情麵和心狠。也許是被發賣,也許是被刑杖,或是像柳姨娘那般脫光了衣服活活被打死。
但是很奇異的那一刻,比起恐懼這些,有另一種更深的恐懼,讓她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說自己願意。她的尊嚴,她的骨氣,都不允許她在這樣難堪的境地說出那兩個字,不允許她在做出抗拒的姿態之後,在他的威壓下變得順從而妥協。
可是一個奴婢哪裡來的尊嚴和骨氣呢?
那一刻,南枝突然明白,原以為這麼多年,她早已適應了奴婢這個身份。然而此刻她才發現,從來沒有,也從來沒有允許過自己做一個真正的奴婢。
那些養尊處優的日子,那些兒時所受的教導,早已深深的刻進骨子裡,長達八年的奴婢身份沒有讓它們消磨一分。
南枝俯下身磕了一個頭,而後慢慢地挺直了脊背,抬起頭,毫不躲閃地看向齊敬堂,瞳仁裡閃著躍動的燭火,語氣堅定而拒絕。
「我不願意。」
是我,而不是奴婢。
這一句擲地有聲,而後是長久的靜默,屋內靜得落針可聞,好像靜的隻有彼此刻意放淺的呼吸。
就在南枝以為自己要承受他盛極的怒火之時,齊敬堂卻隻是拿手指扌莫著她磕的有些發紅的額頭,一下又一下。
「你不願便罷了。我從不勉強。」
南枝愣了下,抬頭時果然見他麵色已緩和許多。
隻是她僵直的身子仍無法放鬆下來,她本能覺得不安,他不像是那種,會妥協的人。
「隻是你身為奴婢,卻忤逆主子,依著規矩我卻不能不罰。」
南枝看向他。
「去屏風後,將裡褲都褪了。」
南枝愣住,半晌不知該如何應答。
***
南枝挪著步子,從屏風後走出來。她低著紅透了的臉,目光隻敢落在自己的鞋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