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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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被這語氣嚇得不輕,真怕他又想出別的什麼法子來折騰自己,趕忙又退到了屏風後,半晌才挪著步子走出來了,好在對方再沒有計較的意思。

隻是南枝剛走幾步,身子卻驟然一僵,有股熱流順著腿側滑下。南枝意識到什麼,像是當頭一棒。連日來的驚懼羞恥,突然都在這一刻洶湧而來。

她再也抑製不住身子的戰栗,漸漸地蹲下身,淚水不受控製地落下來,她捂住臉,哭得有點發顫。

齊敬堂很快注意到她的異常,眉頭一蹙,剛起身準備走近看看,就聽到她乞求般的哭音:

「您別過來……」

那聲音裡滿是無助和乞求。齊敬堂看見她緊緊護住裙擺的模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語氣放軟了些。

「穿戴好回去吧,今日不必了。」

他說完便推開門走了出去,方便她收拾。

夜風很涼,瘦月也暗淡,風中偶爾有一兩聲草蟲的悲鳴。

南枝再出來時,已神色如常,隻眼圈有些紅,看見了他,便將目光躲開了,隻神色呆滯地往前走。

齊敬堂看著她伶仃的身影,想叫住她說些什麼,然而終究沒有開口。

直到夜半,他聽見院裡有響動,起身喚紫蘇來問,才知南枝燒得很厲害,一直退不下來。幾個丫鬟正跟紫蘇商議要不要破例請大夫過來。

齊敬堂麵色沉凝地走出來,吩咐紫蘇領著對牌去請大夫來,自己則披了袍子去往南枝屋裡。

一進去,果然見有兩個小丫頭圍在床邊,南枝正躺在那兒,額上搭了塊濕帕子,麵色有不正常的潮紅。

兩個小丫鬟見齊敬堂過來,都是嚇了一跳。齊敬堂擺手,讓她們繼續照顧,自己則坐到了一旁,伸手一碰,她臉頰果然熱的發燙,他眉頭擰得更緊。

好在大夫很快就過來了,診了脈,開了方子,隻說是憂懼過甚,又感了風寒,這才起了高熱。兩個小丫頭忙下去煎藥。

齊敬堂將帕子重新絞了一遍,再替她敷上。直到藥餵進去,燒才漸漸退了下來。他鬆了口氣,打發了小丫鬟他們下去,隻自己守在跟前兒。

隻是沒守一會兒,床上的人似乎魘著了,開始不安起來,嘴裡一直喊著「爹娘,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之類的胡話。

她嗓音沙啞,聽著便讓人心疼。齊敬堂伸手拍了拍她,企圖讓她安心下來。手卻忽的讓人攥住,緊緊的。

齊敬堂放開她的手,隻怕她著了涼,被子又替她重新掖了掖。

哪知一低頭,卻看見南枝已睜開了朦朧的眼。她似乎反應了一會兒,才看清了麵前的人,好像還糊塗著。

南枝淚眼朦朧地盯著他看,兩道淚痕蜿蜒而下。

齊敬堂忙伸手替她擦掉眼淚。然而新的淚水很快又湧出來,讓他第一次有了手足無措之感。

南枝卻似輕笑了下,目光落在他臉頰上。她看著他,沙啞著聲音問他:

「您解氣了嗎?若解氣了,能不能放過我?」

她兀自地喃喃著,像是在沖他抱怨,又像是隻是在說給自己聽。

齊敬堂驀地覺得心中一疼,握著她的手:

「我沒這樣想。」

他活了二十年,自小便眾星捧月,後來更是位高權重,從來沒有人有勇氣當著他的麵說自己不願意。

他那時是真的生氣,隻是他想了各類處置她的法子,終究都是舍不得。最後隻選了這麼溫吞的一種,也有她有逼她妥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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