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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視線重新回落到安妮身上。
初蘿一邊轉筆,一邊用餘光注視著她的側臉。
平心而論,安妮長得非常漂亮,桃花眼,白皮膚,嘴角自然有微微向上的弧度。頭發不長不短,耷拉在脖子以下一點點,梳不起馬尾辮,但卻也不會顯得氣質太硬朗。
第一次見麵,初蘿就覺得她長得很像自己認識的人,卻又說不出像誰,隻覺得親切。
因為這點熟悉感,加上兩人又是同桌,關係自然而然地就親密起來。
……
初蘿還在怔愣時,猝不及防,一陣悠揚樂聲從廣播裡傳來。
放學時間到。
北岱一中高一的第一個學期不用上晚自習,老師一宣布下課,走廊和教室都逐漸開始喧鬧吵嚷起來。
初蘿是走讀生,不在學校吃晚飯,收拾好東西就可以直接回家。
「篤、篤。」
「篤篤篤篤。」
一陣玻璃叩擊聲從教室外麵傳來,有點悶,但依舊吸引了附近同學的注意力。
初蘿一滯,也跟著停下手上動作,條件反射般循聲望去。
學校每間教室,在比鄰走廊那麵牆,會開一塊大約一米寬、兩米長的空,從天花板往下,最下麵裝半透明磨砂玻璃,上麵則是裝幾扇推拉式玻璃窗。
上課的時候,各班班主任經常會站在窗外,從玻璃窗那邊往教室裡看。
此刻,江熾就站在窗外走廊裡,曲著指,「篤篤」地敲著玻璃。
他是少年氣十足的清雋長相,清風朗月,芝蘭玉樹,無邊閃耀。
五官精致,一雙桃花眼深邃迷人,高挺的鼻梁,薄唇,嘴角微微上揚,像是時時刻刻都在微笑,給因為過分俊秀帶來的疏離氣質平添了幾分柔和陽光。
走廊的白熾燈不如教室明亮。
光線錯雜,明暗混沌。
愈發將少年的臉襯得玉一般完美無瑕。
自從開學第一天,江熾穿著一身白襯衫,在開學典禮上發言之後,不過兩三天,就順利成為了北岱一中公認的校草,引得女孩子們瘋狂追捧,走到哪裡都會被人關注。
更別說,他還有其他榮耀光環加身。
在這個年紀裡,顯得鶴立雞群般突出,更容易叫人心生著迷。
和初蘿對上視線,江熾唇邊漾出一點點笑意,比了個手勢,示意她理好東西趕緊出來。
初蘿:「……」
她蹙起眉,低頭。
連把書往包裡塞的動作,似乎都比剛剛要粗暴一點。
果然不出所料,江熾一露麵,很快,前排傳來女生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江熾今天怎麼來了啊?老師不是說他去參加什麼比賽了嗎?」
「來了也不進教室……」
「放學了還過來乾嘛?他又不用補寫作業。」
「嘖,那就是找那個誰來的。」
「嗬……」
初蘿扁了一下嘴,很想吼一句「煩死了」,似乎又怎麼都少了點勇氣,隻能作罷,當做沒聽到。
她「噌」地站起身,背起書包,氣沖沖地往教室後門走去。
江熾也已經來到後門外,和初蘿迎麵相對。
他輕聲開口:「一起走?」
初蘿不想理他,抿著唇不說話。
頓了頓,又想到什麼,回過頭,往自己座位方向張望。
安妮是住校生,每天放學都是不急不緩的,有時候會先在教室裡寫一會兒作業,再直接去食堂吃飯。兩人不順路,自然,不能一起放學回家。
此刻,安妮沒有在寫作業,隻坐在座位上,側身,定定地瞧著她這邊。
初蘿朝她擺擺手。
安妮笑起來,也擺擺手,做了個「明天見」的口型。隻是,一雙漂亮眼睛裡,卻氤氳著濃厚的、化不開的悲傷。
有點奇怪。
但下一秒,她便挪開了視線。
「……」
離開教室的空調,不過一兩分鍾,周身立馬又開始冷了。
初蘿以為是自己想太多,顧不上深思,揉了揉額頭,把手縮進袖子裡。
江熾低頭看她,「怎麼了?」
初蘿:「……沒事。」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學樓。
江熾是騎自行車來學校的,車就鎖在學校大門外、「北岱一中」標誌旁的電線杆上。
初蘿認得這輛自行車,看他去開鎖,卻沒有停下要等他的意思,轉過身,自顧自地往自家方向走去。
須臾,江熾踩著車,不緊不慢地跟上她的腳步。
「上車。我載你。」
初蘿:「不要。」
江熾並不生氣。
或者說,他似乎從來不會對初蘿生氣。
這麼多年來都是如此。
聽到初蘿拒絕,他點點頭,長腿蹬地,用腳剎了車。
再伸手一勾,輕輕鬆鬆地將初蘿單肩背著的書包勾到自己手上。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暢,完全沒給人反應的時間。
「那書包我給你背。」
他輕挑了下眉,開口。
「……」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霎時間,初蘿心髒不受控製地微微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