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 2)
室外太冷,羽絨外套還被收在包間裡。
初蘿不想出去挨凍,轉了一圈,在大堂撿了個角落空桌,慢吞吞坐下。
幸好,手機在身上。
她從口袋裡扌莫出來,解鎖。
手指在屏幕上漫無目的地劃來劃去,一個一個a點開,再一個一個關掉。
困獸一般,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出口。
許久,初蘿垂下眼,抿著唇,開始打字發消息。
初蘿:【安安,下午出來玩嗎?】
等了一會兒,安妮一直沒有回復。
她平時一直住校,周末也很少回家,難得放假,應該是和家人在一起吧。
遲疑半晌。
初蘿在撥號盤上,按出了江熾的手機號。
這一串數字諳熟於心,甚至不用記在通訊錄裡,都能倒背如流。
這個她最最最討厭的人。
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她、也是她最了解的人。
撥號盤下那個綠色通話按鈕,像惡毒王後塗了毒藥的蘋果,引誘著、催動著人按下去,叫人學會放棄掙紮。
初蘿心念微動。
手指指腹失去控製。
「嘟、嘟、嘟——」
「噠。」
眨眼間,聽筒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清冷又好聽,宛如勾著一抹溶溶月色。
「餵?蘿蘿?」
初蘿手忙腳亂了一瞬,差點失手把電話掛掉。
還好。
要是真掛了,那才顯得此地無銀呢。
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機,「嗯……江熾。」
江熾不知道人在哪裡,背後有點吵鬧嘈雜,隱隱約約還傳來爭執聲。
初蘿懶得找話題當借口,便隨口問道:「你在哪兒呢?」
江熾低低笑一聲,「雪場跳台,準備試試新難度。」
初蘿愣了愣,「那怎麼還能接電話?」
江熾:「因為還沒輪到我。」
初蘿:「哦……哦。」
話音落下,兩人各自沉默了一倏。
似乎隻餘呼吸聲,此起彼伏。
初蘿揪了一縷頭發,繞在指縫間,轉啊轉啊,勾勾纏纏、牽牽連連,糾纏不休,難以釋懷。
最終,是江熾率先打破平靜。
他溫聲問:「你在外麵吃飯嗎?」
初蘿「唔」一聲,不自覺蹙眉,「那晚你聽到了,對吧。」
「嗯。抱歉。」
江熾沒否認。
初蘿反倒是笑了笑,小聲嘀咕:「有什麼好抱歉的……阿熾,謝謝你的星星。不過,折得還是很醜。」
她已經有兩年沒有叫過「阿熾」了。
見了麵,總是撇清關係似的不吭聲。
如果是必須要稱呼的時候,就連名帶姓地喊「江熾」,疏離得小心翼翼,自以為不漏痕跡。
再叫出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江熾很淡定,好整以暇地接受,「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
初蘿無語凝噎,隻好「嘁」了一聲,表達不屑。
又在心裡算了算時間,覺得初柘估計快要出來找她,便趁此機會同江熾作別。
「你先去忙吧。掛了。」
江熾喊住她:「蘿蘿。」
初蘿動作一頓,將手機重新拿到耳邊,「嗯?」
江熾:「如果覺得很辛苦的話,就吃一顆糖。」
常年的默契,讓兩人說話無需解釋太多。
對方的意思好像都能立刻明白。
聞言,初蘿眼圈立馬紅了,用力攥住拳,才能保持聲音不哽咽,「……糖已經吃完了。」
糖吃完了。
可是她還是覺得苦。
江熾:「等我給你買。」
……
初蘿回去包間。
甫一推開門。
剎那間,初柘和張阿姨的目光齊齊投向她。
初柘有點不滿,「蘿蘿,你跑哪裡去了,去那麼久。」
初蘿垂著頭,也不看他,徑直開始收東西、找外套,「同學的電話。我要先走了。」
初柘:「現在就要去了嗎?不是說晚上跨年嗎?飯還沒吃完呢。」
張阿姨連忙攔他,「啊喲,蘿蘿有自己的同學朋友啦。難得放假,小孩子讓他們自己去玩好了。沒關係的。蘿蘿,快去吧,別讓同學等急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初柘不駁她麵子,也當即鬆了口,「那你就去吧。晚上早點回。如果來回不方便的話就給爸爸打電話,爸爸開車過來接你。在外麵玩安全第一啊,知道嗎?」
初蘿點點頭,匆匆同兩人道別。
「爸爸再見。張阿姨再見。」
她大步走出包間。
包間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
或許是因為年久失修,亦或許是為了顧客出入安全,那扇門看起來很重,開合速度很慢,有種電影畫麵的戲劇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