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時間回溯到數日前——也就是末世來臨前的白葉城森林動物園…
時至傍晚,已經到了閉館休息的時間。
園區內的遊客都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小部分飼養員和負責清潔的工作人員。
作為國家級野生動物保護區,白葉城的森林動物園自然也有不少特色展館,其中大型猛獸中最熱門的當屬鎮園之館——『白虎館』。
白虎並不是單一物種,而是孟加拉虎的變異色型,屬於圈養近交的產物。
即便上一代公虎、母虎都是白虎,產下這種『白化』隱性基因幼崽的可能性也隻有25%;
在全部的印度虎係中更是萬分之一的概率。
這就導致目前已知的白虎都是在人工飼養下誕生的,野外幾乎沒有。
然而白葉城森林動物園內的雌性白虎,卻是在國際上都異常出名。
它在一次野外援救中,被救生員從偷獵者的槍口下救出。
是隻罕見的野生白虎。
毛色不似近交繁殖的白虎那般略顯斑駁,而是雪地白,黑斑極少。
體長毛順,格外貴氣優雅。
自從將其高價引入白葉城動物園後,客流量都跟著爆漲。
這隻雌性白虎前不久到了成年期,白葉城動物園便斥巨資將其空運回發源地,同當地毛色、骨量最好的一隻孟加拉白虎成功配對、受孕。
接回國後,館長就給雌虎做了b超,知道它懷的是雙胎。
虎館的所有飼養員都無比期待新生幼崽的誕生,每天給雌虎配置營養豐盛的餐食。
接近臨產期,雌性白虎的攻擊性大大減弱,時常趴在飼養員們提前鋪好的柔軟草墊上,就連展館的籠門偶爾打開它都不會搭理。
今晚負責值班的飼養員把鮮肉插上,遞進籠子間隙,呼喚了好幾聲,都不見母虎靠近進食。
他定睛一看,發現趴在小院裡的白虎似乎有些焦躁。
呼吸粗重,厚重的爪子在地上不停摩擦,看上去很是痛苦。
「母虎是不是要生了?」
同伴也慌了:「不應該啊,陳醫生說的生產預期不是一到兩周之後嗎?怎麼會早產?」
「快、快給陳醫生和館長打電話!」
待陳醫生匆匆趕來,凝眉說道:
「隔著籠子看不清楚,但我看母虎的反應不像是要分娩……這兩天你們餵的什麼?有沒有讓母虎受激?」
兩名飼養員確保母虎白天時還是正常的,聽不出異樣,無奈之下陳醫生吩咐:
「小孔去拿□□吧,我得進去上手檢查,絕對不能讓母虎出事。」
為了防止過量的麻醉劑對母虎腹中的幼崽造成影響,陳醫生堅持要求劑量減半。
麻藥成功打入後,母虎逐漸鎮定下來,飼養員也小心翼翼將門籠門打開。
陳醫生蹲在眼皮耷拉的母虎身邊,戴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撫扌莫它的孕肚;
白虎後腿一縮,努力睜開眼皮瞪著醫生低吼。
他觀察半天更疑惑了:「奇怪了,還沒有要分娩的跡象啊……」
身後忽的響起淒厲的慘叫聲,把陳醫生嚇了一跳。
他回頭去看,下一秒就被神色扭曲癲狂、唇齒染滿血漬的飼養員撲倒在地。
那發瘋的飼養員大口撕咬著陳醫生的鼻子、臉頰和脖頸,吼聲和慘叫回盪在展館中。
很快陳醫生掙紮的動作就小了,頸後流著淙淙鮮血、一動不動。
最先被咬的另一名飼養員,喉嚨處皮開肉綻,氣管都被咬斷了;
饒是如此他竟晃晃悠悠、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從地上站了起來,僵直的雙眼迅速蒙上死灰色。
若是湊近了看,就像是一條條細如牛毫的蟲子蠕動著覆蓋了全部眼球。
他——或者說它,無視大口啃噬陳醫生血肉的同類,一步一頓朝著懷孕的母虎走去,喉中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
原本就因感知到災變到來而焦躁的白虎,被空氣濃鬱的血氣、以及怪異的充滿攻擊性的兩腳獸一刺激,渾身炸毛。
它忍著麻藥的無力撐起身體,下腹突出,圓潤且毛發濃密雪白的虎臉皺起,虎目凶狠露出兩排森白利齒:
「吼——!」
咆哮一聲,它猛地沖向病變的飼養員,一爪在對方的月匈膛撕開深深爪痕、並將其沖倒,而後徑直沖出了沒有關閉的籠門。
按理說老虎出籠本是一件大事,可現在已經沒人有空關注了。
因為世界的各個角落都在上演著相同的一幕——
上一秒還在說說笑笑、相互溫存的親朋好友,或是同一節車廂、同一條路上的陌生人,下一秒就麵目猙獰,不停抓撓撕咬著身邊的任何活物。
驚恐的尖叫、憤怒的斥罵、絕望的哭聲……亂象迭起,病變蔓延。
……
四天後的深夜,一隻體型龐大的老虎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街頭。
它渾身戾氣滿眼警惕,身上的毛發不似先前乾淨整潔,脊背和月要側也多了許多道血痕;
狼狽了,也消瘦了些許。
唯一不變的是它那突起顯眼的肚子。
確認四周安全,母虎慢吞吞找到一處還算柔軟的草坪,趴下。
它忍受著生產痛苦沒有吼叫,過了許久一隻裹著淡黃色羊膜的幼崽隨著羊水,從產道脫出跌在地上,發出嚶嚶嚎叫。
肉嘟嘟的,滾圓的身子被一層濕潤的絨白毛發裹著,雙眼緊閉張著嘴。
聽到崽子的聲音,母虎有些緊張。
它扭頭去舔幼崽身上的羊水、以及臉蛋,把幼崽往身下按,以此來製止幼崽發出叫聲。
喘息幾下,它開始生第二隻。
不知是流竄的幾天傷到了、還是別的原因,母虎在生第二隻幼崽時難產了,遲遲生不出來。
它倏忽抬起頭盯著遠處。
對野外風吹草動的敏感讓它感知到,有古怪的兩腳獸被生產的血氣吸引、在朝著自己靠近。
母虎隻能強忍著痛楚中斷分娩,叼起幼崽開始轉換陣地。
另找到一處還算安全的地方時,它已經力竭了,半趴在地上爪子刨著草地,腹部一起一伏,
一旦難產生不出,它也會有生命危險。
大半個小時之後,又是一隻幼崽有驚無險地脫出產道。
肉眼可見地比上一隻小了一圈,毛發也稀疏些,像隻大白耗子。
生下來它就在輕輕打著哆嗦。
隻很小聲地哼唧了兩下,小崽子就徹底不叫了。
母虎舔舐著第二隻幼崽的身上和臉,用舌頭和鼻尖去拱它的肚子和後腿,測試它的生命力。
可小崽子仍是弱弱細細地叫著,感到不舒服連挪動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幼崽哪怕是出在動物園展館內,由數名飼養員輪流照料、精心養育都很難養活,更別提是在現如今危機四伏的野外。
拱了兩下,母虎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它知道這個孩子活不久。
很快它就做出了決定,反反復復把羸弱孩子身上的羊水、血氣全部舔乾淨,避免被怪異的兩腳獸聞到;
而後它叼著瘦瘦小小的崽子,把它放進了不遠處打翻的垃圾桶後。
似是察覺了要被拋棄的命運,幼崽細微的叫聲大了些。
母虎腳步微頓。
很快它拖著虛弱疲憊的身體,叼起健康的那一隻幼崽,往遠處頭也不回地走了。
桶後的幼崽掙紮著在垃圾堆裡撲騰兩下,哼唧聲時有時無。
約莫四、五個小時後,它小小的身體徹底沒了呼吸起伏,有些僵硬地躺在垃圾堆裡。
或許要不了多久,這團剛誕生在世界上的白虎崽子就會屍體腐爛,會被蚊蠅叮咬注卵……
天逐漸亮了,街上開始有復蘇的寄生物遊盪。
異樣且細微的動靜出現在一片垃圾中。
一坨髒兮兮的肉團子抽搐了一下,僵冷的月匈膛又有了微弱呼吸……
?
「哧…呼哧……」
急促的喘息伴隨著粗嘎的低吼,此起彼伏。
數隻肢體呈現不同程度扭曲、失去理智的喪化怪物趴倒深夜的草坪上,大張著嘴又拱又蠕;
白阮就站在距它們不遠處,提著鏟子喘著氣休息。
明明是三月初的時節,天還冷著,尤其還是夜裡,但她額頭、身上都出了一層汗,顯然在剛剛的博弈中累得不輕。
有了先前的教訓,白阮再出手就『陰險』多了。
她仗著現在這些喪化怪物感知不到自己,智力也低得出奇,便不再去攻擊毒菌本體寄生的頸椎,而是抄起鐵鏟、用最鋒利堅硬的鏟尖去砍它們的腿彎。
先把它們的雙腿折斷,沒了支撐,這些怪物便隻能笨拙地倒在地上任人宰割。
危險性驟減。
白阮成功放倒了第一隻蓬頭垢麵的怪物,又依法炮製,打折了另外幾隻的腿。
除了背對著這些失去行動能力的怪物繼續砍打時、差點被一個撐起上半身揮舞爪子的怪物抓到小腿,就再沒生出其他波瀾。
堪堪躲過抓撓的白阮有些後怕,覺得自己還是不夠謹慎。
要知道每一隻成熟的寄生體都攜帶著數以萬計的毒菌!
被抓破皮膚的後果就是被感染、然後死亡。
她又從旁走到每一隻怪物身側,咬咬牙,用腳踩住它們亂揮的手臂一通錘砸。
直到把這些喪化怪物手臂也打折,她才更放心些。
白阮換了隻手提著鐵鏟,下意識攤開右手掌心。
哪怕四周光線暗淡,依然能看出那凝白細膩的手心肉已磨得通紅。
''嘖』了一聲,白阮對666說:「一會兒回去還得去趟超市,找幾塊布帶走纏手。」
原身末世前十指不沾陽春水,手掌心連著指腹都是軟的,一丁點繭子都沒有。
但殺喪化怪物需要力氣,必須緊握鐵鏟手柄增加摩擦力,經過一晚上揮臂、擊砍,且不說白阮的手臂現在又酸又疼、有些提不起勁;
就連雙手都火辣辣地疼。
多來幾回怕是能磨出一手的血泡。
休息了幾分鍾,白阮拖著鐵鏟走到一隻喪化怪物身旁。
這隻生前是女性,應當是逃亡中落入了喪潮,肩膀處的羽絨服都被撕碎,露出被啃禿的肩骨。
它早已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意識,隻張著嘴巴發出『嗬嗬』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