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由於長時間開合嘴部,潰爛最先從它纖薄的唇角往兩邊蔓延,如今半張臉的皮肉都爛得萎縮發黑了。
白阮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對準它的頸部砍了下去。
血沫飛濺。
這一次被寄生的怪物仍想躲避,可它手腳都折斷了,隻能像條擱淺的魚般掙紮、狂亂嘶吼。
鐵鏟落下的第三次,白阮清晰聽到了『哢嚓』的聲響。
她感覺鏟尖陷入了一條骨縫。
眼眸一亮,她就著這個姿勢把手柄往上一扳,這隻喪化怪物的頭直接被撬掉了大半,露出血肉裹挾的頸椎骨。
在這之後,這個怪物也徹底不動了。
白阮知道它死了。
她用鏟尖把喪化怪物軟爛的後頸肉扒開,看清那被斬斷的截麵時,她瞳仁一緊。
兩節椎骨之間,是一團蠕動著的半透明物質,隻有硬幣大小;
從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刻,它便瘋狂扭動起來,而後顏色變深、僵硬不動。
這就是造成世界末日的元凶——毒菌的本體。
白阮知道,這種毒菌本體接觸空氣3–5秒就會徹底死亡;
但她還是結結實實等了一分多鍾。
死盯著那玩意兒確保它毫無變化,她才俯身彎月要,從血糊中撚起凝固的晶體。
她內視了一下係統版麵,積分+1,目前是4分。
白阮臭著臉說:「你們主神也太摳了,殺一個寄生物隻給1分?」
666說:「宿主殺的隻是初期最弱的寄生物,後麵遇到更強的寄生物,積分也會好幾倍增長。」
白阮倒不是生氣。
她隻是有些生理性難受,在抑製心裡的反感情緒。
無論她之前多麼堅強、成熟,但穿來前到底隻有20歲。
心眼子耍過不少,血腥場麵卻沒見過。
她垂眸打量著手中的毒菌晶體。
僵化的微生物很堅硬,表麵滑溜溜的入手有些涼,像一片形狀不規則的玉髓。
這種從被寄生者頸椎中掏出來的微生物『屍體』,在末世中後期被稱為『髓核』,可以提升異能者的等級;
也會成為末世的官方貨幣。
白阮:「這玩意兒能加積分嗎?」
666:「不可以哦。」
白阮明白了,係統評判隻計算她親手擊殺的寄生物數量,『髓核』拿不拿不影響。
也是杜絕作弊的可能性。
她沒抱怨,把髓核裝進口袋、拉好拉鏈;
緊接著又揮起鐵鏟,沉默著收割了地上這些喪化怪物。
成功了一次,白阮就有種找到手感、開竅了的感覺。
前幾隻她還需要砍上四五下,才能砍斷毒菌本體的藏身骨節。
再往後她能控製在三下砍死一隻,不僅慢慢上手,還扌莫出了些殺喪化怪物的竅門。
係統版麵的積分一點點增加,最終添了13分。
白阮渾身髒兮兮沾滿怪物的血,雙臂酸得要抬不起來了。
她周圍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死』狀都是脖頸後被砍得血肉模糊、從中間橫斷,以至於這片草地都被染上塊塊斑駁的深紅色。
再也抑製不住反胃感的白阮快步走到一棵樹下,撐著樹乾吐了許久。
她這幾天吃的東西不多,又耗費了大量體力,沒吐出多少食物殘渣,吐的都是胃裡的酸水;
從儲物格裡取出一瓶水,她漱了口,又把剩下的半瓶水喝掉。
吐完這一遭白阮感覺舒服多了,但臉也白得毫無血色,雙手不受控製打著顫;
她慢吞吞從兜裡掏出一枚巧克力糖,塞進嘴裡補充了些體力。
用瓶子裡最後一點水洗了洗手指,又拿紙巾擦乾,白阮取出在超市裡順走的一個小本子,以及一杆筆,背靠著樹乾在本子上做記錄。
666忍不住出聲問道:「宿主在寫什麼?」
白阮:「關於毒菌的一些發現。」
她現在腦子裡思緒萬千,怕回去之後漏掉了某些信息。
「毒菌本體寄生在人類的兩節頸椎骨頭之間,位置偏中部靠下,疑似寄生位置相同——待確認」
「寄生部位的骨頭比其他地方更脆,找準位置甚至不需要使用大力,巧勁就能砍斷——是絕對弱點」
想了想,白阮又在本子上添了幾筆:
「被寄生之人的性別、體型、年齡……是否會成為影響因素和變量?」
收起紙筆,白阮從儲物格中取出一把折疊水果刀,漠著一張蒼白的臉蛋,蹲在滿地屍體中。
麵前的屍體是個年輕男人;
她貼著屍體顱骨的末端,把水果刀插了進去,劃開鬆軟的皮肉。
夜色下,女孩兒動作生疏卻沒有絲毫停頓,簡直像個屠戶。
666看得一陣發毛,抖著聲音問道:
「宿、宿主,你這是乾什麼?!」
白阮:「取走它們的頸椎骨骼,帶走研究。」
666:「!!」
666瑟瑟發抖,它感覺自己新綁定的小宿主在朝著一個有些變態的方向進化。
仿佛這末世的暴力和血腥,打通了她一直以來深藏在骨子裡的某個關竅……
?
又是大半個時辰後,成功用水果刀配合鐵鏟,撬走了好幾條屍體椎骨的白阮,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疲憊到了極點。
其中年輕女性、年輕男性、幼童、肥胖身材、過高的身材;
她一共取走了這五個喪化怪物的椎骨,準備拿回去作比較。
在此期間她又反胃了一次,依舊是沒吐出什麼東西,頂著一張臉色更難看的臉繼續挖骨頭。
收集完畢後白阮坐在樹下歇了很久。
她忍著惡心,用水把椎骨上的血沫和肉渣沖掉,而後扒掉了一隻身上看著還算乾淨的怪物的外套,把這些骨頭包在裡麵,起身離開此處。
666:「宿主,你是不是走偏了?」
「這邊不是回去的方向。」
「不急。」白阮眼底發紅,打了個哈欠。
盡管滿臉疲憊,但仔細看卻能發現她的身體依然緊繃著。
「我還是覺得剛才經過這邊的時候,聽到了什麼聲音。」
白阮潛意識裡知道,666說得是對的,大晚上怎麼會有人藏在荒地呢?
她殺喪化怪物時也一直注意著附近,沒看到任何一個人影。
疲憊到極點的身體叫囂著、渴望休息。
但她始終記得在體育男手裡吃的教訓;
萬一就有人一直藏在附近窺視,看到了她可以免疫喪化怪物,會不會成為她以後的威脅……
不排除這種可能存在的隱患,白阮不放心。
666徹底服氣了。
它被這個年輕宿主的戒心、心思的縝密震驚到了。
它有預感,白阮一定會在末世活下去。
活到最後。
沿著那條路細致地找了一圈,白阮依然沒什麼發現,戒心漸漸打消。
可就在這時,又是一道細弱的哼唧聲被她捕捉到。
「聽到了嗎!」白阮停下腳步。
666驚道:「真的有!!」
白阮握緊了手中的鐵鏟,視線最終鎖定在路邊一片髒亂的垃圾堆、以及翻倒的垃圾桶。
她放緩了腳步靠近,視線在那些垃圾裡迅速搜尋。
用鐵鏟挑開廢屑,一團髒兮兮的、某種動物的幼崽暴露在白阮的視野裡。
那崽子太小,還沒有礦泉水瓶大,恐怕才出生沒幾天,身上髒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縮在塑料包裝袋底下瑟瑟發抖。
與此同時,白阮再次聽到了熟悉的、從幼崽體內發出的弱小哼唧。
她鬆了口氣,哭笑不得:「是隻……小狗?」
看來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白阮湊近了去瞧,心中感慨這幼崽真的太小了。
似乎是感覺到周圍有人、且並沒有惡意,眼皮都沒睜開的幼崽發出的哼唧變得急促,但依然很弱;
它張著的嘴巴透著粉色,抬起一些的頭顱沖著白阮的方向,嗷嗷待哺。
666:「天吶,這也太小了……是流浪狗的崽子嗎?」
白阮沒說話,就這麼蹲在垃圾堆裡。
她探出手指,輕輕觸扌莫著幼崽的腦袋,嘟囔道:「好像是隻…貓崽子?毛好少,不太能看出來。」
感知到附近唯一的熱源,幼崽急哄哄地把腦袋拱了過去,蹭了白阮一手背的汙漬。
她有些嫌棄地皺了下鼻尖,到底沒躲開,任由幼崽裹住指尖吮吸。
可這隻是徒勞,她不是幼崽的母親,也沒法讓它填報肚子;
很快小家夥又期期艾艾叫了起來。
白阮嘆了口氣:「還挺可愛的。」
她收回手指站起身,用腳把垃圾蓋了回去,往宿舍樓方向走。
666不解問道:「宿主不把它帶走嗎?」
它分明看到白阮在逗弄小崽子的時候,唇角勾著笑意,看起來格外溫柔。
她是喜歡小動物、喜歡那隻崽子的。
白阮的神情恢復淡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還養什麼貓狗。」
身後的叫聲細弱,仿佛隨時就會斷氣;
但白阮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