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回去的路上,白阮經過『利民超市』時再次進去。
她先扯了兩個黑塑料袋,把還水津津沒洗乾淨的幾截頸椎骨頭放進去,係緊口袋;
而後又拿了兩瓶水,填補上儲物格的空缺。
臨離開超市,她還拆了一條麵包、拿了一盒牛奶,邊往水務局的方向走、邊強迫毫無胃口的自己咀嚼吞咽食物,把空空盪盪的胃給填滿。
直至重新回到宿舍,在666的掩蓋能力下,都沒有人聽到丁點動靜、更沒發現白阮的進出。
脫去身上浸滿血汙的衣服,白阮把它們放在凳子上:
「要麻煩係統了,幫我把衣服清理乾淨。」
666:??
白阮:「我現在沒那麼多衣服能換,別人一看這些衣服褲子上的血跡,我深夜外出的事情也就瞞不住了。」
「事後掃尾,也是掩蓋行跡的一環呀。」
666找不出話反駁,這到底是自己答應的『補償』,隻能委屈應聲,用係統能量把白阮換下來的衣服一鍵清理乾淨。
它瞅瞅自己又降了些許的能量,總覺得自己被白嫖了。
還是兩次。
「對了。」白阮貓眼一彎:「別忘了房間裡的血氣,也要清理一下哦。」
666:嚶qaq
沒空洗澡,白阮把自己砸進床鋪,剛一沾上柔軟的枕頭,上下眼皮就要撐不住了。
她強撐著睡意打開係統商城,花了2積分購,分別買了一瓶「修復劑」、一瓶「增強劑」,都是最低等級的。
主要是買不起貴的。
前者可以加速外傷修復,後者能夠讓整體肌肉群潛移默化地變強;
這是白阮精挑細選後,準備給自己長期使用的組合劑。
點擊了購買,係統麵板上積分額度就從16變成了14。
白阮來不及肉疼,確認使用後,就在疲憊和酸痛中進入了深度睡眠……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天空低沉而逼仄,散發著有些刺眼的白熾光——那是白阮再熟悉不過的孤兒院的天花板。
她在這裡度過了短暫而無趣的一生,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抑鬱煩躁的。
夢裡白阮8歲。
是她斷腿的第三年。
營養不良的小姑娘,坐在院方花低價收購的二手輪椅上,一雙大而黑的眼睛死氣沉沉;
她瘦小乾癟的身軀和過大的輪椅並不合適,推動輪環時很吃力。
剛吃完晚飯,今天難得有小餅乾當飯後點心。
別的孩子都一窩蜂湊過去哄搶。
小白阮沒去,她清楚自己也搶不過,直接搬動輪環往後院的方向去了。
越是靠近院子她的眼眸越亮,難得露出幾分稚氣和欣喜。
三天前,她在孤兒院附近的雜草堆裡發現了一隻小奶狗。
毛色暗白,大概一兩個月大,身體肉鼓鼓的,從雜草裡刨出來沖她奶唧唧地叫喚。
奶狗的後腿是瘸的,這大概也是它被母狗拋棄的原因。
它踉踉蹌蹌地圍著小白阮的輪椅轉,偏生尾巴搖得歡。
向來沒什麼夥伴朋友的小白阮,被奶狗叫喚得心裡軟乎乎,猶豫許久,最後彎月要把它抱到了腿上;
其實她很喜歡毛茸茸。
孤兒院裡有一個叫楠楠的女孩子有隻玩偶熊,絨毛都被蹭得又髒又亂,但白阮還是很羨慕。
她從不曾擁有那種柔軟的玩偶,更別提毛乎乎、暖烘烘的小狗。
掙紮許久,小白阮忐忑不安地帶著小奶狗回了孤兒院,頭一次這麼『不聽話』的她很緊張。
好在白阮一直很乖,深得院長和其他阿姨的喜歡;
院長隻是有些詫異。
基於對這個小姑娘斷腿內情的愧疚,她把小狗拎起來看了看,同意了。
''但是狗窩你要自己想辦法,狗生病了我們也不會給你出錢去看,狗食可以等別的小朋友都吃完飯了、你自己去打剩飯。』院長說。
小白阮抱緊髒兮兮的奶狗,認真點頭:『好。』
她會照顧好小狗的——小白阮這麼想。
她用自己穿小了衣服給奶狗做窩,把它養在院子裡;
每天給奶狗餵飯,帶奶狗遛彎,然後歡喜地抱在懷裡親。
白阮太高興了,這是她一個人的小狗。
而且他們是一樣的。
一樣孤零零,一樣身體有殘疾。
推著輪椅出院,小姑娘叫了好幾聲『小白』,但往常顛顛晃晃朝她跑來的小奶狗卻沒有應聲出現。
她推著輪椅去小窩裡翻,也沒找見。
小白阮麵露彷徨,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推著輪椅去問了幾個孩子。
她有好幾次看到孤兒院裡的孩子抓著她的小白逗弄。
孩子對於新鮮事物總是好奇、喜歡的,但他們又沒白阮那麼多耐心餵養小狗,抓著小狗搓揉時手底下也沒個輕重,經常會把小狗弄得疼;
所以小白狗隻和白阮最親。
幾個孩子目光閃躲,吭哧半天說他們不知道,一哄而散。
小白阮心慌得不行,眼眶和鼻尖也莫名酸脹,想哭。
她抿著唇找了好幾遍,最終在院牆角的雜草裡找到了她的小白。
那隻瘸了腿的小狗已經死了。
吐了一些血,小小的身體僵硬。
原來是孤兒院裡的小霸王見白阮有了奶狗,一陣眼熱,經常去抓小白玩,偏生小白並不和他親近。
這次小狗被揪著尾巴大力拉拽,終於疼得咬了小霸王的手,被惱怒的孩子活生生踩死。
看著那早上還沖自己嗷嗷叫的小家夥,一動不動躺在角落,輪椅上的小姑娘細弱的身體都在打擺……
*
「呼——」
白阮呼吸急促,猛地從夢魘中掙脫,睜開雙眸彈坐起來。
感知到她極度不平靜的心率,666問:「宿主做噩夢了嗎?」
睡夢中白阮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她半晌沒說話,隻『嗯』了一聲。
是比噩夢讓她更難受的回憶。
她以前養過一條叫小白的狗,沒養幾天,狗就死了;
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養過寵物。
大概是昨晚碰見那隻幼崽的經歷,又勾起了她埋在心底深處的陰霾。
天已經亮了,外頭的動靜有點大,白阮能聽到有人在樓道裡聚集交談。
很快宿舍門從外麵被叩響,孫姐的聲音傳進來:
「白阮妹子,你起來了嗎?要集合外出了。」
白阮:「我起了孫姐,馬上出來。」
她懨懨打了個哈欠,還是困。
昨晚回到宿舍時已經非常晚了,她估扌莫著隻睡了三四個小時。
好在白阮使用了係統商城出品的藥劑,保證了這少量的時間都是深度睡眠。
她拿起係統清理了血漬的衣服套上,快速刷牙洗臉。
穿戴行動時,白阮感覺四肢還有不同程度的酸澀,尤其是兩條手臂。
這是正常現象。
原身這又細又軟的四肢根本沒有任何運動痕跡和肌肉,想要訓練肌肉群,就注定是漫長而艱巨的過程。
她昨天那樣又砍又砸,已經屬於過度運動了。
乳酸堆積、延遲性肌肉酸痛甚至是軟組織損傷都是非常正常的現象,若是換作其他人,恐怕現在兩條手臂已經酸到抬都抬不起來了。
但白阮使用了「修復劑」。
在她昏睡時,她體內的乳酸和纖維挫傷,都在以比普通人快數倍的速度溶解修復。
這看似雞肋的藥劑,隻要她堅持鍛煉,就能幫助她大大縮短強健身體的時間!
她隻花了五分鍾的時間就收拾好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樓道的走廊上聚集了七八個青壯年,是準備今天外出搜集物資的幸存者。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和塑料袋,孫姐也在其中,這讓白阮有點驚訝。
看出她的疑惑,孫姐說:「我是囤了點吃的,但家裡還養著個孩子,總不能坐吃山空吧,我心裡不踏實。」
她瞧瞧周圍,又低聲說:「再說了現在大家還顧著同事情,幫你一把,帶回來的物資也能分一分,再往後這點情分耗盡了,誰能一直幫襯別人?」
「我總得把自己立起來,也出去磨練磨練。」
孫姐這麼說著,聲音卻都緊張得顫。
等人到齊了,鄭偉航拿鑰匙打開了水務局的後門,一行人小心翼翼往北走去,目標明確直沖著『利民超市』。
這個由水務局員工組成的隊伍還算和諧。
男職工主動走在前頭,讓包括白阮的三名女性走在後麵。
離開安全堡壘,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緊張,身體緊繃。
他們手裡的武器是菜刀、木棍、工具鉗一類的,總之對付喪化怪物很容易吃虧。
不知是不是地處新區的緣故,這一路上他們竟沒碰到一個喪屍,成功抵達『利民超市』。
「快快快!進去拿吃的!」
「記得拿壓餓的,還有水,直接按箱搬吧!」
「太好了,這超市裡還有這麼多吃的喝的,咱們不用擔心了……」
「……」
看到貨架上還算『豐盛』的物資,這些職工高興壞了。
鄭偉航還算清醒,壓製著興奮的聲音指揮眾人:
「都先按照原計劃,每個人把帶的包裝滿就停,不要想著一下子就把超市搬空。」
「東西就在店裡指定跑不了,我們之後多出來幾趟,慢慢搬回去。」
白阮暗中點頭,越發覺得這個鄭偉航挺不錯。
來的路上沒碰見喪化怪物,是因為她昨晚把周圍的怪物都引到紅綠燈附近、砍死了。
這並不代表沒有漏網之魚,不代表他們回去的時候也碰不到。
一時之貪帶太多東西,碰上喪化怪物連跑都跑不脫。
眾人喜氣洋洋掃著貨,在超市裡就拆了吃的喝的,甚至有人偷扌莫著往袋子裡裝煙酒。
「連吃一星期白水麵條,我嘴裡都要寡死了!不行,必須帶幾包煙走…」
鄭偉航雖不贊成,但見那兩個男同事不算過分,也就沒說什麼。
孫姐除了裝必要的物資、調味品,也給閨女湯圓兒抓了好幾包糖果。
來時路上的順坦和超市裡的物資,沖談了這些天籠罩在職員們頭頂的陰雲,他們甚至隨手把武器放在地上、貨架上。
白阮咀嚼著麵包,不動聲色蹙了下眉尖。
她依舊是慢吞吞往背包裡塞物資,隻裝滿了一個雙肩包,就停下來站在超市被破壞的卷簾門邊;
不遠處的孫姐見狀,還勸她多拿點東西。
就在此時異變突發。
一頭喪化怪物聞著動靜沖進了超市,怒張著腐爛的大嘴往背對著卷簾門的男職工身上撲。
那職工趴在收銀台上,去拉裡麵的櫃台抽屜,想把幾條放在最裡頭的好煙拿走,全然不顧後背正對著門洞。
隻有一直警惕著門外的白阮,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危機。
她下意識地反應就是抬腳便踹,直接把那喪化怪物踹得撞在玻璃展櫃上,發出『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