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番外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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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紙黑字的檢查單上像是寫了神諭,崔翕聞反復瞻讀。

一遍不夠,那就三遍,三遍不夠,那就七遍。

到記下每一個以毫米為單位的數據為止,到閉上雙眼也能看見兩枚小小的胎芽為止。

良久之後,他終於抬起頭來,笑了:「這簡單,既然一個叫餘純繹,另一個就叫餘純二…」餘君藥寧願自己沒有聽見,扌莫了扌莫仍舊平坦的小腹,轉過身自言自語:「怎麼會有這麼討人厭的爸爸。

」崔翕聞跟上與之同行,將她護在道路內側,目光重新匯聚在手中的報告上,與餘君藥分享自己所感:「這個像你,這個像我。

」餘君藥瞧了瞧紙上目前還隻是黑乎乎的兩個小點,微笑:「兩個都像你好了,我不想搶。

」s月份尚淺,餘君藥的打算是,暫時就她與崔翕聞二人知道即可,到再過段時間,雙胞胎徹底穩定下來了,再一點點開始告訴家人和好友。

她的這份計劃沒能如願。

去醫院檢查完的一周都還沒到,她開始出現異常強烈的早孕反應。

章阿姨蒸了餘君藥素日裡喜歡吃的蟹籽燒麥,她都沒有坐到餐桌前,單是聞著熱氣,便從胃底開始翻湧,迅速去了洗手間。

崔翕聞毫不猶豫地起身跟上,卻被她先一步反鎖在外。

他揚聲讓餘君藥開門,從裡麵傳出來的隻有她乾嘔到咳嗽的嗆聲。

崔翕聞緊抿雙唇,沉著臉讓章阿姨去拿鑰匙。

後者忙不迭尋找,平日裡根本沒有洗手間鑰匙的用武之地,因此也花費了一點時間。

到終於遞過來時,餘君藥自己從裡麵解了鎖。

大約是因為反胃的緣故,她的雙眸漫著水汽,從眼眶一直紅到鼻尖,兩側碎發也已散落。

好像才兩分鍾沒見,崔翕聞瞧著她已經瘦了一圈,聲音也少了許多力氣。

她垂頭喪氣地說:「乾嘛非要進來,很丟人。

」崔翕聞的關注點全在餘君藥瞬間憔悴的神態上,他讓章阿姨先走,而後伸手替她拭去眼角水漬,嘆氣:「怎麼會覺得丟人,茵茵同學,如果當你在承受這樣的苦楚時,我連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那應該覺得丟人的是我。

」事實上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除了心疼也隻剩下無措,摟過餘君藥,輕撫後背讓她一點點緩過來。

「現在有好一點麼?還能吃下東西麼?」餘君藥就這麼靠在崔翕聞肩上,他身上凜冽好聞的氣味可以暫時撫平胃中的不適感。

過了片刻,她也重新生出算不上強烈的食欲,沒有再探討丟不丟人的話題,隻說:「崔翕聞,我想吃你做的陽春麵。

」他便笑了,說這最好辦。

崔翕聞做的陽春麵,放了白灼青菜和荷包蛋。

她隻嘗了一小口,便神色懨地放下了碗筷:「孩子爸爸,你廚藝進步了。

」崔翕聞還沒來得及揚起嘴角,聽見她繼續說:「可是我好像想吃的是尚未精進前的版本。

」小餘大夫可怕的早孕反應才剛剛開始。

因為懷雙胞胎的緣故,餘君藥需要補充更大劑量葉酸、鐵劑,不知道是因為懷孕的緣故,還是隻是單純的心理作用,她開始覺得膠囊劃過喉腔的感覺很痛苦,每一次吞咽都要做許久的心理建設。

同時她聞不得任何葷腥,雞蛋也不行,聞起來像肉菜的素食也不行。

這些讓她備受煎熬的反應,導致餘君藥剛上班就露出了馬腳。

「知禾」的素梅菜扣肉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程度,也是每次餘升允堂員工午餐的必點菜。

餘君藥極力克製自己的不適感,盡量不去影響其他人的用餐,但這也導致一頓飯下來,她連張口都覺得困難。

師叔方鸞自然注意到了,小聲問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餘君藥頷首,抬起頭想說沒有大礙,餘光中無可避免警見那道用杏鮑菇模擬五花肉的素肉。

濃油赤醬,鋥光瓦亮。

反胃的感覺瞬間沖破忍受閾值,她捂著嘴快速跑出了素食館,隻留下一桌人麵麵相覷。

良久之後,還是一個小護士先開口:「君藥姐不會是懷孕了吧?」兩年多前盛大的海島婚禮還有餘韻,另一個小護士雙手捧臉:「那我現在立刻去投胎,應該還能趕上。

」方彎讓她們先別亂說,專心吃飯,自己起身去看她。

餘君藥跟今早一樣,胃裡翻江倒海,但吐不出什麼東西,回到診室隻給自己泡了一杯陳皮水。

方鸞在外麵敲了敲門,聽到餘君藥說請進後才推門。

她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過來坐下,三指握住她的寸口,安靜探了一會,神色了然,故意問餘君藥:「怎麼說啊?」餘君藥也不隱瞞:「您都號出來了,就別打趣我。

」方鸞笑了笑:「脈象挺好的,是孕反很嚴重嗎?」餘君藥正欲說什麼,木嵌玻璃門又響了三聲,再然後就是餘樞啟急匆匆進來了,應該也是從外麵過來,沒有穿白大褂。

他眉頭緊皺,問:「怎麼了,我去素食館,聽說你吐了?」繼中午捂著嘴從素食館出逃後,下午餘老爺子現身醫館,又被餘君藥親自送走,她懷孕的消息很快成了餘升允堂眾人心照不宣的事實。

與此同時,崔翕聞也在私下四處尋找足夠專業的營養J幣和善做孕婦餐的廚師,開出薪資奇高,大有破壞市場穩定的嫌疑。

沈清澤的鼻子比狗還靈,沒多久就聞著味過來了,興沖沖問他自己還有多久能當叔叔。

崔翕聞眼皮未掀,手裡捧著一本《西爾斯懷孕百科》正在精讀,隻說:「你家廚子多,幫我找找有沒有能把葷菜做成素菜口味的。

」沈清澤說這也太難了:「隻聽說過能把素的做成萃的啊。

」「怎麼了?是餘醫生吃不下東西嗎?」崔翕聞麵色沉沉,心不在焉嗯了一聲後抬腕去看表,開始打發沈清澤:「你走吧,我要去麵試。

」「麵什麼試,我明明聽儲崢說你們秋招剛結束。

」崔翕聞回頭看他一眼:「廚師。

」沈清澤這個大嘴巴難得裝了拉鏈,硬生生憋到餘君藥懷孕三月之後才替他們昭告天下,自此恭喜道賀之聲自然不絕於耳,但能親眼見到崔翕聞的人卻寥寥。

到後來連沈清澤也難見到他,某天實在按耐不住,拎著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殺到了蝶山茗府。

崔翕聞甫一開門,他就被嚇了一跳。

再到進了客廳,瞧見坐在沙發上朝他微笑的餘君藥,他笑得很勉強。

心中有句話實在沒敢說:懷的這兩個是妖胎嗎?怎麼感覺要把你們兩口子精氣都吸乾了。

餘君藥麵龐清減不少,但看著精神尚佳,也還算紅潤,肚子沒有顯懷,瞧著仍是弱柳扶風的美人。

餘醫生孕反嚴重是出了名的,沈清澤可以理解,但他實在想不懂,崔翕聞怎麼也這麼迅速跟著瘦下去了,眼眶也青青的。

正欲開口,崔翕聞似乎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眼神警告他閉嘴。

人瘦了氣場沒瘦,沈清澤不敢招惹堂堂雙胞胎爸爸,放下東西溜走了。

懷孕五個月,餘君藥終於恢復了食欲,開始青睞原先碰不得的重酸重辣的菜餚,崔翕聞也重新回到正常的體重。

比其吃什麼,她能吃下顯然更要緊,崔翕聞有求必應,隻暗地裡讓人把這些菜都盡量做的健康些。

這段時間來兩家人最上心的都是餘君藥的身體,如今她好些了,才開始漸漸關注肚子裡已經有了掌紋的小寶寶。

餘君藥媽媽說,雙絨雙羊的兩個寶寶,很有可能是一對龍鳳胎。

崔翕聞奶奶說,如果能有女孩是最好不過了,以後就把她所有的珠寶首飾都留給小公主。

餘仲弦老爺子說,溺子如弒子,不管是什麼性別,他都要對這兩個孩子嚴加教導,讓他們成為優秀的醫生。

餘君藥媽媽小聲告訴她:「爺爺昨天把以前教你的啟蒙書找出來,已經都開始列規矩了。

」餘君藥對孩子的教育理念和崔翕聞一致,不會刻意引導到某個特定職業上。

但傳承是爺爺的畢生所願,她也不能直接忤逆,麵上點頭答應,隻回去後才和崔翕聞提起這個進退維穀的難題。

崔翕聞讓她無需憂慮:「時間還有那麼久,要是純一純二有一個對中醫感興趣,那就皆大歡喜,要是都沒有,那到時候我去跟爺爺好好溝通。

」「…真的叫純一純二嗎,壞爸爸。

」這段時間孩子取名的問題也一直被擱置,餘君藥久違聽到這兩個名字,還是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崔翕聞扌莫扌莫鼻子:餘純繹,餘純爾,你覺得呢?她自暴自棄地說可以:「將來弟弟或者妹妹問起自己名字的由來,我會如實回答。

」餘君藥最艱難的時光在孕初期,之後無論是她自己還是肚子裡的孩子都很健康,到末期雖然也躲不開月要酸背痛、小腿抽筋等問題,但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似乎沒有其他準媽媽那樣強烈。

一直到孕三十六周,崔翕聞陪她住進了集團名下的私立醫院。

雙胞胎出生要早些,睡前他像尋常一樣俯身親了親餘君藥的肚子,嘴裡念念有詞:「出來的時候自覺一點,乖一點,別讓媽媽遭罪。

」崔翕聞這句話跟咒語似的,話音剛落,餘君藥開始宮縮。

不到半小時羊水破,整個產程用了將近六小時,不算長也不算短,總體還算順利。

過程中的疼痛無可避免,最難捱的時候她下意識想咬住自己的拳頭不讓自己在發出聲音上浪費太多體力。

進來陪產的崔翕聞立刻察覺,反握住她的手,而後把自己的另一隻手腕伸到了她嘴邊。

當時餘君藥真的是痛到失去理智了,眼前一片混沌,遞過來的是毛巾還是手臂她都分不清,毫不猶豫地咬下去。

一口見血,很快就流到藍色的手術服上。

崔翕聞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眼睛裡腦海中,隻有臉色發白、臉上沁滿汗珠的餘君藥。

她在壓抑自己的疼痛,她在無聲流淚。

明明是兩個人的孩子,自己什麼也不能為她做。

有護士被他的手嚇了一跳,趕忙遞過來一塊消過毒的毛巾,說讓餘小姐咬著這個吧,您的手要不要先處理一下。

崔翕聞垂下眼眸,說不用,接過毛巾隻替餘君藥擦拭臉上的汗水。

-至少要能感受她十萬分之一的疼痛,他的血沒有餘君藥的眼淚珍貴。

第一個孩子出來之後,第二個孩子就快了。

助產師將孩子抱到餘君藥枕邊,告訴她,哥哥二點六千克,妹妹二點五乾克,都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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