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越女阿青(1 / 2)
「阿父。」
「怎麼了?」
謝令薑猶豫了下。
謝旬在書桌前,低頭鋪紙,腦後逍遙巾垂到了桌上,頭不抬道:
「幫我研墨。」
「好。」
謝旬取了根狼毫小筆,垂目思索片刻,開始蘸墨下筆。這是封信。
一旁研墨的謝令薑,看了會兒專注的阿父,轉身去關窗,外麵似要下雨。
「窗別關。」謝旬頓了頓,「雨是個好東西。」
謝令薑停步,直接道:「阿父,歐陽良翰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你想象什麼樣的。」
阿青的額心就有一個小小的「越」字,不過卻也沒多少破壞她小臉的清秀,反而顯得更加惹人憐了。
謝令薑猶豫了下,把今日下午在三慧院的那場「誤會」道了出來,總結道:
「他還撒謊,雖然是賣好。但女兒不喜歡這種人情世故。」
「謝謝老爺。」
阿青埋頭將米飯遞來,輕輕搖頭,沒說話。
歐陽戎想了想,覺得柳母應該是在照顧阿山吃飯,他倒是問了個蠢問題。
「哦?」
謝令薑愕然。
軟硬皆施,誠懇伸冤後,歐陽戎期待的等了好一會兒,可功德塔內靜悄悄,小木魚上方的青金色字體始終紋絲不動:
【功德:九十】
「謝謝老爺。」她埋著臉又重復了句。
語落,她皺眉回頭,可卻發現阿父正停筆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後者嚇的趕緊跳起來後退,同時反手扯下自己外袍展開,把撲來的女孩接住,再裹的結結實實,隻露出一個呆呆傻傻的小腦袋。
昏暗之中,阿青還沒停止,低低喊了聲「老爺」,然後迎身而上,靠近歐陽戎。
「實際……有些怪怪的,正經中又有些不正經,和你以前說的不太一樣。」
說來,歐陽戎發現他好像沒之前那麼一到夜晚就『思家』了,可能是有點習慣了吧……
轟隆——!
外麵雷聲,在雲層上壓了一天的雷和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頓了頓,又略微威脅:
「你這是亂扣,就不怕佛祖吊銷你營業執照?所以還是還我吧,或者再多v五十也行,咱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好不好?」
「那實際呢?」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在一瞬間。
「阿青你乾嘛?」他壓低嗓子,語氣匪夷所思。
歐陽戎吃完了飯,他放下碗筷,開始思慮著怎麼開口把他的「治療方案」解釋給阿青和柳母聽,有些他覺得理所當然的原理,她們幾乎不可能理解,隻能盲從他。
「首先,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沒什麼,等會兒晚上回來再和你說。」
「再次,嬸娘說的那個用針紮我的童養媳……好像是叫繡娘,我也沒懷惡意,印象裡她確實紮我了,不像是什麼針灸救人,難不成還是誤會了,我隻能猜她是某種疾病,不然為何謀殺親夫。」
又問:「有人逼你?」弱冠縣令心裡有火開始冒頭。
「世交?我們六世高門望族,這小小的龍城縣,乃至江洲城,還有能與我們謝氏世交的人家?」
在這個物質匱乏的時代,夜晚就是這樣的無趣,一入夜外麵就漆黑一片,蟲蚊也頗多。
「額,你不吃嗎?也吃點吧,咱們都別客氣。」
歐陽戎按著這小腦袋,深呼吸一口氣,才緩過來問:「你好端端的脫什麼?」
但這雙漆黑的眼眸,從歐陽戎第一次見到起,便一直蒙上了一片哀傷的簾幕。
被桌板「壓」的極低的橘黃火光,隻照到了一雙屬於少女的赤果腳踝,和某人嚇的後仰支撐地麵的修長手掌。
她很瘦,豆蔻年華其實已經不算小了,在大周朝是可以嫁人的年齡,但少女的營養跟不上,體態根本長不開,細胳膊細腿的,像幾節甘蔗棍拚出來的一樣,又穿著寬大的粗布裙裳,便顯得有點呆呆的了。
「吱呀」一聲。
因為屋裡很暗,小茶幾上的油燈顯得很亮,可以隻能堪堪照到跪坐吃飯的二人。
歐陽戎正在想著怎麼說服柳母與阿青,一時間沒注意一旁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