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越女阿青（2 / 2）
不過阿青卻有一雙很有靈性的大眼睛，眸子與眼白就像圍棋的黑白子，涇渭分明。
謝旬放下筆，將信擺在窗邊晾墨，轉身去抽了把青灰色紙傘：
這功德都還沒開始賺呢，就扣這麼多了，還不支持誤扣申述……這日子沒法過了。
歐陽戎摔袖離開。
咳嗽了下，接過米飯，扒了一口，卻發現阿青隻是呆坐旁邊，沒有動碗。
雲霧翻滾的功德堂，歐陽戎停頓了下，朝麵前的封號小木魚盡力柔聲哄道：「能把我功德還回來嗎？」
「走，帶你下山去見一家『世交』。」
阿青似是想著某件悲傷的事，咬著筷子發呆看地上，歐陽戎忍不住寬慰了句。
歐陽戎發現她烏黑的發絲有些濕漉漉粘在一起，也不知道剛剛是不是出去過，被雨淋濕了。
阿山的老母柳氏走來，請他留下來一起吃個晚飯，歐陽戎也沒客氣，隻推拒了一下，就同意了。
雖然反應慢了半拍已瞪圓了眼，但歐陽戎眼疾手快，還是迅速把茶幾上的燈盞塞進了矮桌下。
歐陽戎被柳母被到請到這兒，獨自一人坐了會兒，等待飯菜。
她與他哥哥一樣，也被黥麵了，這叫墨刑，在大周是奴隸的標配，臉或身上刻著彰顯主人權威的墨字，即使贖身後也永遠洗不清。
謝旬倒是停了下筆，「人都會變的，更何況年紀輕輕就經歷了大起大落。」
臨近傍晚，歐陽戎又去了趟柳阿山家。
「什麼『過日子』，什麼『挺合適的』，父親在說什麼？」
「你阿母不來吃嗎？」
謝旬輕笑。
這東林寺給香客們提供的客房都還不錯，柳阿山一家住的就是挺寬敞的一間庭院。
「其次，嬸娘強行牽的姻緣，我絲毫沒表示過支持，就算萬一的萬一小師妹沉迷男色吃我的顏答應了，明日我也會義正言辭婉拒。我要回家，不耽誤人家大才女。
光線被藏了起來，屋內陷入了大半的黑暗，外麵雨幕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歐陽戎這次沒多廢話，仔細看了下柳阿山的病情，稍微讓他鬆了口氣的是，柳阿山傷口感染的破傷風應該還處於前期，剛剛有症狀的時候，這個時候介入治療倒也有些希望，不過提純需要時間，這期間真得看柳阿山的命硬不硬了
又是原來那間密閉昏暗的屋子，有一站、一躺、兩跪的見麵，又是他不開口便沉悶壓抑的氣氛。
似是為了節約，屋裡沒有點燈，他轉頭看著外麵的雨簾和遠方黑暗的山峰發呆。
阿青猶豫了下，在年輕縣令關心的目光下，也去舀了些飯。
「之前我還覺得不合適的，兩個正人君子如何過日子？一板一眼舉案齊眉？不過現在聽你這麼一說，為父倒是覺得挺合適的了。」
「！！！」
謝旬平靜點頭：「若不是見這家『世交』，為父如何會把佛塔立在此縣此寺。」
……
歐陽戎上前幫她開了下門。
是有人小心翼翼推開了門，歐陽戎回過頭來，看見那個叫阿青的小女孩捧著餐盤，提著盞小燈從門外『擠』進來，因為騰不出手，隻能用纖細肩膀去推。
「草！」
歐陽戎這時，才借著燈光看清楚眼前這個女孩。
板著臉脫離了這黑心功德塔。
吃飯的地方是一座麵朝庭院的半開型屋子，有點像前世去掉落地窗後的客廳，裡麵的人席地跪坐，席地而居。
「你哥哥會好的。」
歐陽戎一本正經的講道理。
阿青低頭小聲說了句，把燈擺在小茶幾上，跪坐地席，手巧的把碗筷與飯菜陸續擺在他麵前。
「所以……」
待反應過來後，歐陽戎驚詫的發現，阿青沒有把碗筷送出去，而是移去了一邊，騰出了二人間的位置，然後她埋著頭，站在了他麵前，一隻手抬起，抽出秀發間的木簪子，濕漉卻烏亮乾淨的秀發披散下來，而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在歐陽戎欲語間，已把細長月要帶解開並丟到一旁了，瘦肩一縮，裙裳便全部滑下一絲不掛——確實是像剝了皮後皙白的甘蔗一樣纖細，掛不了衣裳。
「本以為是同道中人，相談甚歡。」
屋簷上滑下的雨線，形成了一道水幕，將屋外與屋內隔絕。
歐陽戎也沒有把握。
歐陽戎一時半會兒沒法出門，去香積廚取東西，準備等雨小一些。
「沒人逼阿青。家窮沒什麼東西能招待老爺。」阿青木然搖頭，「阿母和阿哥讓我來的，阿青也自願……隻要能讓老爺玩的盡興就行。」
歐陽戎沉默了。
因為一直逼阿青和阿青一家的人……
原來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