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沉淪晚鍾(1 / 2)
房內七零八落地擺著畫具和小零食,之前給家人帶的禮物塞在餐桌下。
椅背上掛著她的衣服,有外麵穿的,也有鬆軟的家居服。
很像在家裡。
不知何時,她把這間酒店當做了家。
溫雪瑰懵地站起身,從房間角落拖出行李箱,打開,拿起架子上那五個盲盒娃娃,放進去。
等扌莫到那隻隱藏款,鼻尖忽然一酸。
她拚命忍住淚意,就地一坐,高高地仰起頭。
不想離開這裡。
不想離開他。
其實她知道自己何時起把佛羅倫薩當作家。
在認識艾倫以後。
爸爸在出差,媽媽一直沒個動靜。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還有一天滯留在這裡的權利?她吸了吸鼻子,抓起手機撥號碼。
對麵很快接起來。
「雪瑰?」他笑得和煦又自矜:「不是才回去不久,這麼快就想我了?」「嗯。
」溫雪瑰一點也不拐彎抹角,悶悶地應了聲,重復道:我好想你。
打完電話,她又叫客房的貴賓服務,準備一些東西送上來。
艾倫進門時,便聞到屋內的淡淡甜香。
她小跑著來開門,唯恐慢一秒似的。
小臉洗得素白,鬆鬆垮垮紮著個丸子頭,柔軟的碎發垂落耳邊,臉頰上沾著點蛋液。
手裡還拿著電動打蛋器。
看見他的剎那,一頭栽進他懷裡。
要不是手裡有東西,她肯定會像樹袋熊那樣,緊緊抱住他的月要。
艾倫默默將手中甜點背到身後,扔在不起眼的玄關。
「乾什麼呢?」她仍把頭埋在他月匈前,沉默好一會才抬眼,眸間酸楚已被笑意掩飾得很好。
「你不是不喜歡吃蜂蜜嗎?」她搖搖手裡的打蛋器:我給你做巧克力蛋糕。
幾個盆淩亂地扔在櫃台上。
溫雪瑰一會看手機菜譜,一會手忙腳亂地用食品秤。
麵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麵,正忙得火燒眉毛,忽然想起最重要的巧克力還沒隔水加熱,倒吸—口冷氣。
艾倫忍住笑意。
果然是嬌養長大的女孩,連做飯要戴圍裙都能忘。
他在廚房門口找到一件簇新的,走過去半抱住她,給她係上。
女孩纖月要如柳,細細的帶子長出來好大一截。
係完,他卷起袖子:「我來幫你。
」溫雪瑰遲疑:「那就不是我給你做的了。
」「怎麼不是。
」他唇角輕扯,鑽了個邏輯漏洞,「我們一起動手,既是你給我做的,也是我給你做的。
」「好有道理。
」溫雪瑰無法反駁。
艾倫一接手,立竿見影地拯救了廚房的兵荒馬亂。
溫雪瑰到最後才有上場機會,她光速學會了裱花。
拍完十幾張照,終於舍得切蛋糕。
她一垂眼,險些又要掉眼淚。
艾倫怎麼這麼好。
這樣她不就更舍不得走了嗎?回去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
她是想反抗婚約,但若家裡人不向著她,又該怎麼辦?怕被看出異狀,她清清嗓子,糯聲道:「你怎麼這麼厲害?」他眸底似有淡淡陰鷙,並未多說,隻道:「熟能生巧。
」她忽然想起一句熱播劇台詞,隨口學道:「你還有什麼事兒,是我不知道的?」問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艾倫動作一頓,鋼刀險些從手裡滑落。
可少頃,他藏起沉鬱目光,輕車熟路地揚起唇。
「昨晚才剛告訴你一個秘密,這麼快就忘了?」他是在指那句「我愛你」?還是在指那個用行動表明的,「想口勿你」?溫雪瑰一下心跳砰砰,不再追問,埋頭猛吃蛋糕下心跳葉葉,不再追問,埋頭猛心蛋糕。
艾倫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袖口。
極劣質的棉料,走線淩亂,紐扣也輕微不齊。
手機從褲袋裡漏出一角,不是他在國內用的款式,樸實無華,時常卡頓。
它們都是假的。
那麼,被它們武裝起來的自己呢?他想起自己真正意義上,和溫雪瑰的初遇。
那日路過市中心,竟見到一座極為奢侈的花園畫室,多瞥了一眼。
少頃才想起,這裡屬於他那位金枝玉葉的未婚妻。
也未多想,便走進去。
見她在工作,不便打擾,隻在暗處看了一陣。
可就這短短須臾,如今仍歷歷在目。
那座畫室似古典的宮殿,而執畫筆的女孩,仿若一位年幼的神明。
沒想到神明大人看似嬌柔,行動卻果決,當天就翹掉了訂婚宴。
溫家隻剩溫岩與薑寧出席。
不過,其實鬱家加上他,也隻去了兩個人。
「都是我們把女兒寵壞了,還請見諒。
」溫岩嘴上道歉,神色卻極為從容不迫,言辭間飽含對愛女的驕傲。
「小女一向深居簡出,閉門畫畫。
想來是最近心情實在不好,這才回了母校。
」沒在意那位便宜姑姑幸災樂禍的表情,他抿了口茶,淡咽一聲。
這位溫父也過於護犢。
還能是因為什麼心情不好,不願見他罷了。
按理來說,雲城沒人能給他擺這樣的臉色。
可等他慢慢地喝完一杯茶,卻久違地想起,一些暖色調的往事。
一念之間,他緩聲道:「可以理解。
」言畢,連那位最注重禮節的大家閨秀薑寧,都驚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佯作未覺,甚至還極為少見地,給出了另行方案。
「等令媛不再抵觸,我們可擇日另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