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冬川把自己的衣服縫好,看了一眼時間,還沒到熄燈時間,便把之前的郵票吭哧吭哧搬過來。
「你明天還有什麼課?」她問。
「法學、逮捕術和急救訓練。」諸伏景光回答道。
之前一直在一個沒有法律的世界生活的法外狂徒冬川心虛不已地咳嗽了兩聲:「我可以去蹭課嗎?」
「不是一直在蹭嗎?」他笑。
「也是。」
她抱著那一疊精致的郵票,一張一張地看過去,每一張郵票對於她來說都是一份超大的藝術品,她撫扌莫著上麵的紋路和填充的色彩,然後站起來,把郵票豎起來,走遠了看。
諸伏景光看著在桌麵上把那疊郵票擺弄來擺弄去的拇指小人,眼睛裡淺淺的笑意閃爍著。
「去鬆田那裡或是留在你這裡,你那個提議——」她忽然說道。
他精神一拎,竟有些緊張地等候著她的下句,像是聽候發落的犯人。
她放下那張畫著富士山的郵票,轉頭對他說:「搬來搬去太麻煩了,我會待在你旁邊。」
他的心髒不規律地跳動著,竟有些恍惚。
不知是哪裡來的不安,他揪住這個承諾不放,輕聲追問道:「一直?」
她被這個問題打倒了。
豎起來的郵票轟然墜倒,畫上的富士山輕飄飄地在空中旋轉了半圈。
「……」
他呼吸一滯。
「可能很快要回家了,」她扶起那張富士山郵票,「等你從警校畢業了我肯定回家了。」
本來她是想糊弄一下他的。
反正是會被抹去痕跡的記憶世界,她做什麼都會被抹去痕跡,給什麼承諾都不必實現,說什麼謊言都不會被追究。
但是想了想做人還是要厚道,於是她實話實說了。
她馬上就要結束這段旅程了,她會從他的記憶世界裡退出去,讓一切恢復原樣。
想想就開心。
……真的開心嗎?
是開心的吧。
她仿佛一個即將完成工程的包工頭,滿懷期待地想。
他沒有說話,沉默地注視了她大約幾秒後,移開目光。
第二天,冬川小人背上包,跟著諸伏景光去上課,蹭了一節法學課後,她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下午的急救訓練和逮捕術課堂,她終於忍不住,窩在口袋裡,把頭靠在衣兜的布料上,睡著了。
「說起來,我之前在摩托車店看到了一個有奇怪刺青的男人。是高腳杯吧?那種圖案……」鬆田陣平懶洋洋地提起這件事。
諸伏景光的脊背發緊,瞳孔豁然一縮。
在口袋裡睡覺的她迷迷糊糊中聽到幾個人在交談。
「那個男人長什麼樣?」諸伏景光問,聲音有些顫抖。
鬆田發音含糊:「……這我記不太清楚了。」
「對刺青感興趣的話,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摩托車店?」鬆田提議道。
「小陣平,你的衣服才洗乾淨又不想要了?」
「明天洗衣店的人會過來,到時候一起把髒衣服交給老板就好了。」
高腳杯刺青?找身上有刺青的男人?
她隱約記得殺死諸伏父母的凶手外守是有刺青的,但那並不是高腳杯刺青,而是觀音像刺青。
難道是在找殺死父母的凶手嗎?
她揉了揉眼睛,在顛簸和震盪的口袋中睡了一下午的腦子一片混沌。
晚上休息時間,諸伏景光換下製服,穿上平時的衣服。
「你要出門嗎?」她正在貝殼懶人沙發上躺屍,一下子跳起來。
「我要和鬆田他們出去一趟,你有想要的東西嗎?」他俯下身,湊近了問她。
她想起下午聽到的對話。
似乎是去找殺父母的凶手?去哪裡?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去……洗衣店?
「為什麼不帶我去?」她明知故問,雙手抱臂,一副慪氣的樣子。
「外麵人太多太雜了。」他語氣抱歉。
分明是怕找到凶手的過程中會發生沖突,怕她出事才不讓她去的。
她沒有戳穿,甩出一長條紙,上麵是購物清單:「這是我想要的東西,麻煩了。」
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接過那張指甲蓋大小的購物清單:「字太小了,看不清。」
那一小張紙,還被她用自製的鉛筆寫得密密麻麻的,就算拿放大鏡看都有些困難。
她突然想起來這個事實,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完全沒考慮到這點,總之我報一遍給你聽吧。」
「想要圓滾滾的球,那種廉價人造珠子就可以了,用來做燈……」
「燈?」他疑惑道。
「不要懷疑那麼多,我做出來了你就知道了。」她凶道。
「會送我嗎?」
她脫口而出:「就是送給你的……」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把不小心透露出來的秘密藏好。
他笑起來,假裝自己沒聽到,若無其事地問下一項。
諸伏景光離開宿舍後,她站在窗台,手扒拉在玻璃窗上。
雖然在記憶世界裡陪他經歷過那段記憶,應該說是一遍一遍地重復那段記憶,但因為自動抹消的規則,他依然要自己去麵對。
自己從噩夢中醒來,自己去抓到凶手,自己去擺脫陰影。
她煩惱地在宿舍的書桌上打轉,背著個手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