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塞(1 / 2)
雲如皎兀自渾身發冷起來。
明明周遭皆是燥熱暑氣,可他卻宛如置身數九寒冬之中。
顧枕夜當真可怖至極。
他從前隻覺得顧枕夜不過是因為不愛自己而冷血。
如今瞧著,卻是他生性薄涼至此。
墨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一個人,還是妖宮的侍衛。
竟在傷重後,被顧枕夜棄之這陰濕之地而不顧。
雲如皎通體寒涼,就覺得熾熱的心火,也陡然在那一刻湮滅了下去。
不論是情感還是理智皆告訴他,如今他當真該離顧枕夜遠一些了。
可是……
雲如皎沒由得便朝著顧枕夜出手。
他雖是靈力不敵,可到底能與顧枕夜虛晃一槍。
他的目的是將墨帶出來,帶回靈折山上溫養著。
即便是日後墨成為個廢人,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瞧著他死在顧枕夜的手上。
雲如皎隻覺得心髒發麻,木得就像是枯朽了一般。
他甚至有幾分怨懟,為何自己偏生是對顧枕夜方能動心?
若是江寒酥、阿聞,乃至於天帝都好……
可他卻無法對旁人有一絲一毫的情愛之心。
若他當真能控製住自己的心,他又怎會甘心自取屈辱這麼多年?
他闔了雙眸,卻不再多想。
隻堪堪擦過顧枕夜的身側,向著地上那灘碎肉一般的墨而去。
他不忍直視如今墨的慘狀,可又不得不睜著雙眸看向那處。
他不識得墨的模樣,隻聽過墨的聲音。
他甚至不能確認那就是墨。
可是他沒得選。
顧枕夜就是這般恨他。
雲如皎沒覺得天崩地裂,隻覺得一股酸澀蔓延在他的心底。
卻是久久無法散去。
「墨,我帶你走。」雲如皎朝著墨伸手而去。
顧枕夜要去阻止他,可到底遲疑了一下,抽回了手來。
雲如皎隻覺得觸碰到了墨的一瞬間,便乍然感覺一股子灼燒感頓時從他的指尖往小臂襲來。
他倏地抽回了手,眼見著墨身上的潰爛有往自己手上蔓延的欲望。
顧枕夜皺了眉,當即用了妖力將雲如皎一把揮開。
雲如皎跌撞在地,脊背撞到牆壁,唇角滲出血來。
他伸手抹去唇邊血漬,死死地望向顧枕夜。
顧枕夜微微偏過頭去,說道:「我讓你見他已是仁至義盡,你竟是還想帶他離開?癡心妄想!」
「是你做的?」雲如皎沒正麵回應他,隻是兀自吐出這麼一句狀似毫無乾係的話語。
顧枕夜先是一怔,又嗤笑道:「是啊,他背信棄義,偷盜妖族藥物,我不該罰他?我能饒他一命已是萬幸。」
雲如皎隻覺得萬念俱灰。
墨所謂的以傷換藥,卻是為他盜藥。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他隻覺得渾身無力,堪堪癱軟在地。
他不值得的……
他方才在墨的身體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妖力波動。
恐怕這妖界,除了顧枕夜沒有旁人再有這般充沛的妖力。
方才他一瞬間便猜測到了,墨是顧枕夜親自動的手。
可他卻從不敢置信,竟是為了自己。
雲如皎怔怔地看著顧枕夜,忽而有一分懷疑。
他對顧枕夜真的該繼續下去嗎?
他不知道。
他很害怕。
他看著自己遠離了墨,潰爛似乎好了許多。
又抿著唇準備撐過去,非要在今日將墨帶回去。
顧枕夜眼見著他如此這般了,還要帶墨走。
忽而心底卻是有幾分不爽利了。
顧枕夜又是出言譏諷道:「星君不是對我情根深種嗎?如今怎得為了旁的男人,要與我兵戎相見?」
雲如皎抹抹唇邊血沫,沒有言語,隻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回復著周身靈力,叫其在自己的身體中強運了一小周天。
倒是覺得身上舒坦些,便將靈力緒在指尖。
他咬緊了後槽牙,奮力找著顧枕夜的破綻。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作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日後又要與顧枕夜如何相見。
他的心髒跳得飛快。
如同擂鼓一般,愈是快他便愈發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