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1 / 2)
方才顧枕夜並沒有搭腔,不過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直站定在雲如皎身後的阿聞一眼。
這恐怕是他與阿聞此生唯一一次的默契——
阿聞當即便祭出法器,在背後擊暈了雲如皎。
雲如皎甚至不曾想過,阿聞會對他動手,便是已然沒了旁的抉擇。
阿聞伸出手去扶住了雲如皎軟下的身子,目光卻流連於顧枕夜微微作動的手上。
他不過輕輕搖了搖頭,便告辭道:「多謝妖王,我便帶我家星君回靈折山了。」
他刻意咬重了「我家」二字,更是故意說與顧枕夜聽的。
隻顧枕夜背著手,一身黑衣在風中稍稍作動,好似與夜色融為了一體,卻依舊維持著往常的從容不迫。
仿若真的未曾被阿聞察覺到半分的模樣。
阿聞自是未曾戳破,隻帶著雲如皎招雲而去,回了靈折山。
顧枕夜漠然地瞧著他們走遠,方才陡然發覺雲如皎那時竟是將畫像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也罷……」顧枕夜一聲輕嘆,拂袖回了正殿深處。
雲如皎睜開雙眸已是在靈折山上的居所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又道:「終是回了原點。」
可垂首又瞧見了自己緊抱在懷中的丹青:「這畫怎在此處?」
阿聞一直候在一旁,見他悠然轉醒便三分歉意地道:「星君,那日緊急,我卻也沒有旁的法子,隻能將您打暈帶回。妖宮如今不安穩,南海仙君神出鬼沒。您的骨架這般絕艷,若是碰見了他……可還得了。」
他的話語卻是叫雲如皎不舒服得緊。
不由得轉頭對上了阿聞的目光,卻未曾捕捉到阿聞眼底那轉瞬即逝的癡迷。
阿聞依舊笑得如從前般溫和懂禮,又道:「靈折山終歸是神界之所,亦有天帝庇佑,總是比妖宮安穩些的。」
雲如皎點點頭,也算認下了這般。
他又低頭看著懷中畫像,終是展了開來,靜默地盯著雲霽月那一張與他生得一模一樣的臉發怔。
許久,他又問道:「阿聞,我們很像嗎?」
阿聞認真地瞧了丹青,卻也是鄭重地頷首道:「很像,毫無二致。」
雲如皎卻看著畫像上雲霽月的眼睛出了神。
那雙眼眸如含春水般脈脈,卻是怎般都化不開的柔情。
可他片段的記憶中,雲霽月的眼睛中卻總是清明、透徹的。
就好像那根本不是雲霽月一般。
雲如皎被自己的想法驚駭到——
可若不是雲霽月,難不成會是自己嗎?
這怎麼可能!
他搖搖頭,將這念想從自己的腦海中剝離出去。
隻覺得約莫是自己的記憶又混亂了起來,把雲霽月的許多事當作了自己的,又將自己的模樣安在了雲霽月身上。
隻是……
他偏頭看向立於床榻旁不遠處的銅鏡。
倒影出的他那一張冷若冰霜的麵容,眼眸之上卻如同蒙了一層薄霧般——
含情脈脈。
他當真不明白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般回事。
應是唯有尋到雲霽月,方才能知曉真相吧。
雲如皎奮力地在腦海中搜尋著其他記憶碎片。
可奈何思量到臉色蒼白、頭痛欲裂,卻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到底還是先行放棄了。
本欲勞煩阿聞替他尋些茶水來,便見一火紅物件兒刮進了靈折山來。
江寒酥的人還未到身邊,聲音便已震耳欲聾了:「阿皎,你終於回來了!」
雲如皎頗為無奈,隻得披了外衫下了床,問道:「寒酥,你今日怎又尋來了?」
江寒酥擺擺手指道:「非也,我這是日日皆來,日日等你。瞧,今日不就讓我撞上了!」
他將自己提的食籃遞到雲如皎的麵前,又道:「糖葫蘆、雪花酥、糯米餅……都是些人間的吃食,你快些嘗嘗。」
便是沒有什麼口欲的雲如皎,聞了這些酸酸甜甜的滋味兒,也有幾分食指大開。
他沒再多推辭,捏著吃了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