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次日下午兩點。
「呀,都在等我?」五條悟跨進房門,右手捏著黑色眼罩的邊,時不時扯一下,仿佛那塊布料讓他很不舒服似的:「硝子也沒來吧?」
家入硝子咬著根沒點燃的煙,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比你早到一分鍾。」
高專的會客室圍繞著中間的玻璃桌,放著一圈沙發,平日裡那些忙得見不到人的一級術士坐得滿滿當當,全場唯一等級不夠的三輪霞立在京都校長樂言寺老頭身後,內心的洶湧澎湃被迫壓抑在打工人麵具之下。
等著五條悟一到,高專負責人夜蛾正道咳嗽了聲:「行了,下次早點來就行,既然人齊了,就開始說正事吧。」
能讓這麼一群大忙人聚集在一起的正事,三輪霞精神一震。
夜蛾正道話鋒一轉:「昨天有人向窗提交了詛咒師夏油傑的殘穢,專業人員去過殘穢遺留現場,初步判斷盛目町7號64人全部死亡,死因不明,咒力源頭小山葵不知所蹤,詛咒師夏油傑疑似重新出現,大家有什麼頭緒?」
三輪霞聽到這裡,怪不得呢,她想,和夏油傑有關——
她當然知道夏油傑,弒父弒母的叛徒,殺人如麻的詛咒師,一身報應的盤星教教主,那人名字後麵墜著的血海夠他還到下下下輩子,年關將近時夏油傑掀起百鬼夜行,往京都扔了幾千隻咒靈,大戰過後,三輪霞捂著傷口看著一具一具裹屍袋被抬走,腦袋木得發麻。
下一秒她見夜蛾正道從抽屜裡取出本書,又從書中取出張照片,用吸鐵釘在鐵板上。
十年前技術還沒如今這樣好,照片已經有點泛黃,上麵照著個穿著黑色外套的年輕人,他像是被人突然叫住回頭,神情還未反應過來,但唇角眼裡全是疏朗的笑意。
下麵由一團橫七豎八的鬼畫符簽了個字,但名字已經被塗掉了,看不出來是什麼。
三輪霞思緒跑得老遠,嘴一禿嚕皮沒憋住:「夜蛾校長你哪來的照片?」
她一回神發現所有人都用那種「太好了這裡有個弱智」的表情,慫得縮了縮脖子:「怎麼了?我以為詛咒師都是那種行蹤不定走哪哪死人……」
五條悟突然開口:「我拍的。」
三輪霞「哦」了聲,那正常,五條悟無所不能。
五條悟靠著門,他沒多做解釋,瞥向安靜如雞的眾人:「別愣著,你們倒是討論啊?叫我來就是為了看一屋子人坐著?」
他瞅著三輪霞一個人孤零零地站門口,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你也過來坐下。」
樂岩寺老頭用拐杖重重地一搗地麵:「五條……」
五條悟沒理他,看向夜蛾正道:「既然沒人張嘴,我就先說了,你們不就是到底殺沒殺夏油傑?」
被開除人籍的樂岩寺老頭:……
眾人神情各異,卻被五條悟一陣見血地戳中了關鍵點。
此時此刻,在場所有人心底都有個疑問。
你是不是和夏油傑有私情,所以你沒殺他?
五條悟的強悍人盡皆知,別人是特級術士,是因為能力終於扌莫到特級,五條悟是特級,是因為最高等級隻有特級,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倒黴詛咒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怎麼就夏油傑是個意外?
總不能是打不過吧?
這話又問不出口。
對五條悟說這種話是很嚴重的指控,禦三家之一的五條家要是知道他們捧著揣著的祖宗,被人汙蔑和詛咒師頭子有私情,頭一個要炸給他們看。
「怎麼沒人問問我呢?」一道有點刻薄的聲音插進來,三輪霞順著聲音望過去,發現出聲的居然是家入硝子。
她對這位咒術師印象不深,隻知道她的術式格外稀有,是罕見的治愈係,隻剩一口氣也能給拉回來。
更多時候,她更是一道懶散的影子,捏著煙隨意坐在角落。
滿室目光都集中在家入硝子臉上,使得五條悟的走神便沒那麼明顯,她在懷裡的文檔袋裡翻了翻,兩根指頭夾著張cd碟塞進讀碟口,讀碟機滋滋轉了兩聲,屏幕裡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背影背對著鏡頭,正在不鏽鋼水池前洗手,一分鍾後,水聲陡歇。
家入硝子那極富辨識度的聲音響了起來,平鋪直敘:「報告日期2017年12月25日,屍檢檢驗報告人家入硝子,送檢人五條悟,被檢人夏油傑,死者傷情鑒定如下。」
驗屍房裡很安靜,靜得隻有電流偶爾彈個花響,慘白的白熾光下,寬鬆的袈裟裹著夏油傑的軀體,角度一轉,浸了血的金線便泛著冷光,五條悟坐在檢屍台對麵的椅子上,白布蒙眼,仰麵望著天花板:「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