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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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不能這樣簡單粗暴地對待他們,他們和我們不一樣。」

他聽著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說話,很快夏油傑意識到這聲音是存留在遙遠記憶的隻言片語,對方說話用詞都很文雅,甚至還貼心地將錯處轉移到另一邊。

但他沒得到任何心理慰藉。

地下室的景象令他前所未有的清醒,盡管夏油傑真的非常喜歡這隻是一場幻覺,他似乎隱隱約約地嗅到置身於醫院中的消毒水氣息。

夏油傑動作沒有半分停頓,徑自繼續將木板挪開。

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很窄,緊緊容留一個瘦小女人出入,夏油傑彎著月要,砰!硬生生地周圍地板又掰開幾塊,他用手撐著地翻了進去。

小女孩聽見聲音就是一哆嗦,她倉皇地轉過頭,發現是從未見過的麵孔。

她一瞬間有點呆愣,很快又像是受到驚嚇的雛鳥一樣,徒勞地往牆角窩。

夏油傑忍不住捂著嘴,強忍著反胃和咳嗽的念頭,又滑到胃部按了按。

「……」他實在是沒有能安慰人的能力。

輕飄飄的隻言片語也改不了這孩子受過的苦,夏油傑甚至不敢去想對方是否又是代他受過。

和十年前一模一樣的場景,時空交疊,美美子和菜菜子跪坐在籠子裡,隔著縫隙滿臉驚恐地望著他,身前是高低不平的人頭,千夫所指,人人都要他殺了兩個小孩。

當年大腦一片空白的沖擊感還能回想起一點,但此刻的他卻不能感同身受,甚至還覺得有幾分滑稽和疲憊。

那個小村子夏油傑已經沒保有太多印象,隻知道回過神,腳底下的血泊已經積成小溪汩汩而留,屍體遍地,他放出去的咒靈還在咀嚼著半條手臂。

地下室內依然擺著很多他在上麵房間發現的擺件,小小的,勉強看得出個人形。

——那也許並不是單純的擺件,當務之急是把這孩子帶出來,夏油傑半蹲在地牢前,一隻手握住欄杆用力搬了搬,精鋼焊成的金屬條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撼動,他嘗試了兩下就將注意力轉移到鎖頭。

「……殺了你。」一陣刺痛突然從小臂傳來,小女孩嘶啞著喉嚨擠出句話:「你滾開!」

夏油傑波瀾不驚地垂下視線,幾滴血啪嗒啪嗒地砸到水泥地上——小女孩不知道從哪扌莫了塊碎石片,邊緣被她磨得很是鋒銳。

這個年齡的小孩是沒有那麼大力氣的,但這小姑娘能直接把半截石片都切進他的胳膊,想必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想法很好。」夏油傑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小女孩因為這聲音裡的疲憊頓了頓,又聽麵前這個好看的年輕人用那把又低又冷的聲音說:「可是如果你一直抱著這個想法,那就不要出去了。」

地下室光線不足,從頭頂落下來的暗光照得對方的臉蒼白蒼白的,神情也特別寡淡,之前她也反抗過兩次,每次下場都很慘,小孩其實對周圍一切都很敏感,

此刻她直覺自己是安全了。

小女孩:「……噢。」

「對不起。」她老老實實道歉:「我以為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夏油傑看了她一眼,拔掉手臂上的石片扔地上,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哢擦一聲斷響,夏油傑站起身,扶著籠子朝裡麵伸出隻手,小孩最開始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湊過來抓住了:「你看我的眼神和他們不一樣。」

比較像看著個人,她想。

她鑽出去才發現自己身高隻到對方月要部,就聽頭頂又飄下來句沒什麼情緒的話:「出去之後把這容易相信人的毛病也改改。」

夏油傑感覺自己被握著那隻手又被攥緊了,小姑娘一下子特別恐慌,嗓音警惕度

直接陡升一個台階:「你要帶我去哪?」

話雖如此,手卻沒鬆開。

「還能去哪?送你去警察局。」夏油傑說:「你還記得你父母叫什麼嗎?他們住哪你知道嗎?」

「……」小姑娘僵硬地抿了下唇,沒吭聲。

夏油傑瞥了她一眼:「那就孤兒院。」

地下室挺深,地板距離天花板也有一截,夏油傑自己離開倒是容易,但帶著個小孩一起出去難度頓時大了許多,他本來想找隻咒靈把小姑娘托出去。

……但他庫存剩下的都是些醜得要命的,好看的那些都長得特別大,在地下室根本施展不開。

也不知道是誰的審美。

想來想去,夏油傑嘗試著和小姑娘商量,他蹲下來讓視線與小孩齊平:「我沒法拉你出去,我上去之後你自己夠不著我,現在有兩個方法,一個是我先把你舉著,你自己往外爬,另一個是……」

小姑娘刺溜一下張開手,往前重重一撲,攀著這個人的肩膀,再誠惶誠恐地說:「別扔下我,你抱著我出去好不好?」

小孩用指頭扒拉了下臉,夏油傑意識到是自己散著的頭發可能有幾根飄到人家臉上,就重新調整了下抱小孩的姿勢,對方始終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愣頭愣腦地瞅他,夏油傑被瞅久了有點不耐煩:「怎麼?」

「……」小姑娘沒敢吱聲。

她結果是達到了,但靠過去她才察覺到的身體很僵,再聯想起她往前撲的時候,這人是有個躲閃的反應,隻是硬生生地停住了,她張了張嘴,躊躇著想問句,我是想問你怎麼了。

沒等她問出口,自己卻被抱了起來,這一下頓時令她把想說的都忘得精光,隻是迷迷瞪瞪地想著,真是好溫柔。

她忍不住往前靠了點,卻突然越過對方肩膀,看見了一直以來的噩夢,當即一聲尖叫:「快跑!」

被關在這裡的日子,她見過無數次一樣的場景,各個都是好端端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被扭曲成奇怪模樣,有的不斷變大,大到將自己漲破,有的卻縮小成一粒葡萄乾那麼大。

被帶過來的人不是沒掙紮過,但所有掙紮在那個男人麵前,都顯得那樣不值一提,像是隨手就能被吹掉的羽毛,隻要被輕輕一碰,「嘭!」地就爆掉了。

那個臉上有縫合線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放過了她。

但還不如早點讓她一起死了,小姑娘想。

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人按了一下。

那隻手是成年人體格該有的手,幾乎能罩住她的後腦,沒有一絲顫抖,就和麵前這個人一樣,仿佛是有山崩海陷出現在麵前,也不會讓他投去一瞥。

她順著那隻手的意思,將自己的臉埋在對方頸窩,腦袋沒被按著的那一刻她有點恐慌,好在她聽見抱她的人開了口,那聲音讓她無端想起以前某一年看的一次初雪。

「沒事,閉著眼睛。」

「你別死了。」她顫著嗓子回答:「我求求你,你別死。」

那人好像是無聲地笑了笑,她能感受到靠著的月匈膛有著細微的震動,霎時間氣流呼嘯著掀動半密封的地下室,她死死地閉住眼睛,生怕再睜眼,這人也會變得和之前那些掙紮過的人一樣,漸漸冰冷,失去呼吸。

這地下室每寸汙漬都是曾經爆開過的□□,她不知道用什麼詞形容那些人轉變後的模樣,風聲隻是持續了短短幾秒就聽了,之後是細細簌簌的摩擦聲。

很像在咀嚼,又像有什麼東西被拖走了。

她愣了一下,趕忙睜開眼睛想抬起頭,腦袋卻被那隻手扣住了,聽著對方又問:「別著急,出去再說,聽你的語氣,這些東西你不是第一次見?」

「……對。」她眼眶發熱:「見了很多次。」

抱著他的那人沒回應,但輕輕在她頭頂拍了拍,安撫意味很濃。

「但……但我第一次見它們會攻擊人,是因為我要從這裡出去?」她哽咽了一下:「它們會追著我嗎?」

「不會。」對方淡淡地說。

「我不理解,這些都是什麼?」她仿佛是想得到什麼答案,又像是單純想要發泄,梗著脖子問她現在能依靠的唯一一個人:「為什麼是我啊?為什麼是我被關著?」

那人沒說話了。

一片黑暗中,她感覺自己被顛簸了一下,幅度很輕,之後嗅到的空氣雖然還是不好聞,但是清新了不少,過了一會,她還是沒忍住,偷偷掀開眼皮。

周遭發生了什麼她不關心,她隻是想偷偷瞄一眼對方長什麼樣,地下室太黑了,她隻能大致看出個輪廓,現在天光亮了不少,他和這地方非常不搭,人是乾乾淨淨的,衣服也是乾乾淨淨的,除了袖口,虛虛垂在她眼前的袖口,沾上了一點粘稠的、黑乎乎的汙漬。

從她的角度看不見全臉,但能看見對方清晰的骨線,倦怠地斂著眼睫,沒什麼人氣,很像一尊岑寂的像。

「……這是怎麼了?」大門吱嘎一聲。

乙骨憂太站在門口,頓時心裡咯噔一下,透過門縫,血腥氣直接將他沖得差點一個趔趄,他吞了口唾沫,伸手握住門把手擰開。

他瞳孔收縮了一下,整個人像是在寒冬臘月被扔進冰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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