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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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寓裡遍地是血,猩紅犯黑的血像河一樣慢慢往下淌,牆麵上是大片大片噴射狀的血跡,頭頂、燈泡、櫥櫃也也沾滿了腥臭的血點,無數碎塊狀的血肉像山一樣堆著,扭曲的屍塊相互壘疊,那個身影站在屋子中間,身上卻是乾乾淨淨的,臂彎裡抱著個瘦小的女孩,一隻手護在小姑娘頭頂,袖子垂著,正好遮住小孩圓溜溜的眼睛。

那些血跡就順著他的方向往下淌。

聽著聲音,那人就轉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眸也很平靜,就好像這人間地獄的一幕,並不能讓他動容分毫。

對上視線的時候,乙骨憂太差點向後退過去,那小女孩聽著他聲音就是一個哆嗦,於是那人再垂下眼,在小姑娘背後拍了拍。

「……叫警察。」

乙骨憂太下意識問:「什麼?你要自首啊?」

「我說讓你打電話叫警察過來。」乙骨憂太聽著對方聲音頓時涼了一截:「你是哪地方聽不懂人話?」

乙骨憂太被懟了一下,回神了。

他不是很敢往這地方踩,好在裡麵的人已經抱著小姑娘走出來了,一步一個血腳印,踩在樓梯上,看得他也不知道什麼想法,剛想開口又反應過來小姑娘怕他,隻能壓低聲音:「叫警察乾嘛?你為什麼不自己叫?叫完警察我怕你……」

——我怕你就再出不來了,他驚恐地想。

「我先聯係五條老師。」乙骨憂太找了個自認為很合理的解決方法,低頭顫著手在通訊錄裡翻來翻去:「出了什麼事總得讓他知道……」

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把他手機拿走了。

夏油傑按下報警號碼,再撥出去,對麵接通得特別快,才剛餵了一聲,乙骨憂太一把將手機重新搶過,壓著嗓子沖著夏油傑低吼:「你乾什麼!」

「告訴他們這有個沒人要的小孩。」夏油傑不耐煩地說。

乙骨憂太:「……」

「不好意思。」他很艱難地保持著禮貌和理智:「我們撿著了個和爸媽走失的小姑娘,地址是——」他頓了一下,編造的假地址差點就要出口,偏頭再看了一眼身旁那人,他又把真地址報出來了:「我們現在是等著你們過來,還是把小姑娘送到附近的警察局。」

「送過去,好的好的。」乙骨憂太連連答應:「沒問題。」他

一掛電話,又邁步向前跑:「你等等我!」

然後就看見夏油傑豎起食指附在唇邊,沖著他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睡著了。」他說。

小姑娘之前受夠了驚嚇,每天都活得惴惴不安,估計是現在知道自己安全了,一時間整個勁都鬆了閘,再也撐不住眼皮,加上倚靠著的地方又有著很好聞的氣息,幾個眨眼的功夫,呼吸就綿長起來。

乙骨憂太輕手輕腳地給夏油傑拉開副駕的門,自己又坐進駕駛座,跟快要憋死一樣吐了口氣,新同學——去他媽的新同學,這就是正餐。

乙骨憂太放棄揭開他和夏油傑之間這層虛偽的皮,以免日後再相見過於尷尬,他五條老師那裡到底在整什麼新活他不清楚,但他自己的立場總是無條件支持五條悟的。

「怎麼回事?那屋子那情況?」乙骨憂太還保有最後一絲幻想:「你搞的?」

「嗯。」

乙骨憂太:「……」

嗯就完了?您就不能再多說幾句?

「我以為這裡麵有挺多咒靈,誇張點也就是盛目町菩薩像那種。」他小聲問:「那些是什麼?」

詛咒之流都有些共同特點,一是普通人基本看不見,二是祓除後沒有形體,也就意味著當詛咒被削弱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會煙消雲散,像灰一樣落開。

但剛才那間老公寓裡麵的屍塊都已經碎成那樣了,還在往外滲血,就證明那不是什麼咒靈。

「是人。」

他聽著那把又輕又冷的嗓音平淡地說完,乙骨憂太眼睛瞬間瞪大,以至於他都沒注意拐角有個來向的車,喇叭一陣嘶鳴,快要撞到一塊時,他才猛打方向盤,一腳油門錯開。

小姑娘被劇烈的慣性甩醒了,咕噥一聲就要睜眼,夏油傑又把手重新覆在她眼前。

迷迷糊糊的,她隻感覺那隻手有點涼,於是就抬手握住對方修瘦的手指,攥住重新扭頭睡了。

「你什麼意思?」乙骨憂太震驚地問:「什麼叫,那些東西都是人?」

夏油傑其實不想說話,他惡心得厲害,反胃感和嘔吐感一波一波像海浪一樣,永無停歇,過去的一些事沒法控製地浮現在一起,哪怕是通過第三人抽離的視角回憶,也像吞了塊抹布。

……

慘白慘白的醫院,消毒水味和醫院特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每一秒都能從病房翻滾出新的咒靈,哭聲和祈禱聲,因為病痛發出的哀叫,入夜之後也會亮燈,成群結隊的詛咒混雜在人群中,在走廊穿梭並行,自小見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想過來這種地方。

穿著和服,帶著紳士帽的男人在前麵行走,後麵的人那會還是小孩,兩步才能頂得上大人一步。

「——我能為他們做點什麼?」有個聲音在說話:「為什麼你要攔著我?」

等候室播著平安夜的頌歌,窗外飄著小雪,周圍聖誕彩燈一閃一滅,鈴兒響叮當的聖誕音樂飄盪在空氣,亦步亦趨地跟著前麵的男人,歡快的鈴音漸漸遠去。

「因為你能力還不夠。」

被詛咒纏著的人日夜難寐,輾轉不安,空氣中漂浮著的痛苦似乎能浸入皮膚,於是趁著前麵的人沒注意,偷偷朝旁邊伸出手——

醜陋膨脹的咒靈像是被什麼漩渦卷入,漸漸擰成一個黑紫色的球體,落入手中,冰冰涼涼的一顆,旁邊的人被祓除咒靈後若有所覺,麵露驚喜和困惑。

「咦?怎麼會突然……」

還在往前走的小孩露出了一個克製的微笑,前麵的男人似乎移轉眼睛,用餘光瞥了過來。

時空一晃,設施或許有著變化,還是相同的病房,本是守夜的時間,原本擁擠的走廊空盪盪的毫無一人,每間有著透明小玻璃的屋子,都是一座嶄新的墳。

或許插著呼吸管,或許手臂裡埋著針,不同的人各有各的苦痛,穿著白衣的護士醫生焦急地在一門之隔的地方,挨個將電話撥過去,得到的卻是相同的答案。

「……謝謝,我知道了,但我們並不打算改變原有的想法。」

「非常感謝,但是……」

每個字都像是帶著力量,如重錘半砸過來,頭頂溫和的聲線透著了然和一絲笑意:「你看。」

「我說過的吧。」他說:「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要擅作主張?」

「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乙骨憂太忽然聽見夏油傑開了口:「這種事情多了去了,咒靈可以變成人,人自然也能扭曲成詛咒一樣的東西。」

乙骨憂太默然幾秒:「我從來沒聽說過。」

「我隻知道有個九相圖。」他說:「很早很早之前一個遊女被人養起來,生出了九個孩子,那九個孩子在當時被當成怪物,我本來以為是那會的人會汙名化畸形體態,難道那是真的咒靈?」

「九相圖嗎?不算咒靈,但和那個差不多,隻是做實驗的人能力不夠,才變成現在這樣。」夏油傑興致缺缺地解釋。

乙骨憂太沉默了。

——能力不夠。

這個詞背後透露出了許多值得深究的問題,這話就像夏油傑知道能力夠的人應該是什麼樣似的。

進一步來說,剛才那幕慘劇,他參與了多少?

他真的隻是救出了個小女孩?就像十年前一樣?

「一會你能單獨去把這小孩送到警察局嗎,我就不去了,有問題隨時聯係我配合。」雖然是疑問句,這說話方式顯然沒有征詢的意思,乙骨憂太這才體驗到曾經家入硝子說的「這混賬是個最獨斷不過的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別丟下我一個人。」一把細細的嗓音從旁邊傳過來:「求你了,陪我一起去。」

「不會一個人的。」乙骨憂太一邊停車一邊哄著:「我陪你一起去,從頭陪到尾,一直等你家裡人來接你好不好……」

旋即他看見夏油傑閉了閉眼,兩秒之後對方笑了一下說:「行。」

所以夏油傑不發癲是這樣的?

乙骨憂太內心狠狠震了震,警察局之後事情蠻多,小姑娘已經被裹上毯子接走了,一個女警在給她沖熱可可,他雖然是報警人,但能回答的東西不多,隔著玻璃往側麵看,夏油傑坐在門廳的塑料椅子上,一動不動,垂著眼睛,平靜得像深湖一般,卻總讓他後背發毛。

「不好意思。」乙骨憂太打斷了麵前警察的詢問:「我想先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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