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1 / 2)
逞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第二天清早,蘇音難受得差點沒起來床,淋雨,睡眠不足,導致她頭痛欲裂。
盡管很痛苦,她還是逼迫自己起床,穿衣,洗漱。跟著大部隊一起去教室上早自習。
雨後空氣格外清新,再清新都沒有薄荷清新,不經意間想起許傾塵,蘇音立刻憂心忡忡起來。
手機的事,該怎麼辦。
蘇音一貫隨心所欲,很少瞻前顧後,以前她也犯過錯,從未放在心上過。
心亂如麻。
蘇音承認,她討厭這樣的感覺,要不別去想了,但逃避是愚蠢且懦弱的表現。
她要解決問題。
要…
盡量讓許傾塵對她的失望值降到最低。
這樣講可能是自作多情了,許傾塵怕是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何談失望?
但萬一呢。
哪怕隻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蘇音也不想放過,她不想讓許傾塵失望。
因心亂而慢下的步伐逐漸加快,蘇音在大家都湧向教室時,獨自走向政治辦公室。
她心細,已經扌莫清規律。
許傾塵會在早自習開始沒幾分鍾就進教室,所以這時候她一定在辦公室。
蘇音也不是百分百確定,但她想去碰碰運氣。
於是走到門口,她想也沒想地敲了門,兩聲,敲完就停。
等待中。
她猛然想起昨晚。
潮濕的走廊,慌亂的雨,不安分的心。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手指節,這裡還留存許傾塵的溫度。
涼的,讓人心底發脹。
眼前是灰色的門,蘇音眼神凝固,她似乎透過這扇緊閉的門,看見了許傾塵,她披著藍色大衣,在塗紅唇…
要是能真看見她就好了。
於是…
門開了。
蘇音眼睛亮起來。
是許傾塵。
隻是她的狀態看起來很糟。
沒化妝,素顏。
長發披散,肩前幾縷亂糟糟的,當她蒼白且充滿病態的臉微抬起,那種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的感覺就出來了。
許傾塵應該是順手過來開門的。她端著水杯,熱水還冒著呼呼的熱氣。
辦公桌上有幾盒藥。
新的,沒拆。
蘇音眼中閃過擔憂之色,「老師。」說了兩個字,右手摩挲褲線五下。
有點拘謹,還有點緊張。
這不是蘇音的作風。
許傾塵察覺出她的別扭,隻是用內斂的目光淡淡看她一眼,「有事嗎,這麼早就過來?」
她嗓子有點啞。
咳嗽兩聲,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攏緊開衫,正要坐下,忽然又去看蘇音:「鼻音這麼重,你也感冒了嗎?」
也。
蘇音抓住重點。
她們兩個都感冒了。
昨天那場雨是真厲害,不僅弄亂蘇音的心,還弄垮她的身體。
不,是她們。
蘇音輕輕笑了,「是啊老師。」
她的笑容又甜又美,感染力很強,真像個溫暖的小太陽。
拘謹緊張不見了。
別扭也不見了。
在笑意達到最盛時,她身上的陽光氣也最為強烈,肆無忌憚揮灑在這個清晨。
許傾塵略微愣了神。
天地萬物跟著愣了,時間跟著靜止了,在這個瞬間,她眼底的冰冷融化了。
蘇音抓住了,又放過了。但她什麼都沒記得。這一秒,匆匆過去了。
許傾塵也已經低下頭,拆藥盒。
蘇音這才想起來這裡的目的,趕緊說:「老師,我來找你是因為…」
許傾塵打斷她:「不急,等會兒再說,你過來一下。」
蘇音的腳像不聽使喚一般,連答應一聲都忘了就過去了。
她又站在這裡了。
昨天站過的位置——
許傾塵的身前。
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蘇音悄悄在心裡對比:
昨晚之前,她們隻是師生關係;昨晚之後,她們的關係可能近了些。
這種微妙的變化讓蘇音暗喜。
蘇音又笑。
這回,許傾塵沒像剛才那樣被感化,而是拍了拍桌麵,「過來一點。」
蘇音站在原地不動,「啊?」
許傾塵看著她。
任誰被這個冰塊盯都會受不了,蘇音麻利地上前一步道:「老師。」
這一步很到位,校服緊貼桌壁。
許傾塵屈指抵住下頜,冷清的眼看向蘇音,「把藥吃了。」
蘇音詫異地眨眼,隨後輕聲說:「謝謝老師。」
此刻她眼中的許傾塵,乾淨,清澈。病弱感之外是脆弱感,太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了。
看越久,這種欲望越盛。
蘇音懂得適可而止,錯開視線,盡量讓語氣漫不經心一點,「老師,你也快吃藥。」
許傾塵:「好。」
摘下眼鏡,略微偏下頭,她又說:「水太燙,等會兒吃。」
蘇音點頭。
許傾塵將兩板藥推到蘇音麵前,「你拿回去吃吧,吃兩粒。」
蘇音又說一遍「謝謝」,正要伸手拿,她又縮回去,手指蜷曲著,她在醞釀接下來要說的話。
許傾塵:「怎麼?」
聲音冷淡到極致,雖然這是許傾塵一貫的語氣,蘇音還是倒吸一口涼氣,這種時候,如果許傾塵能稍微溫柔一點,她可能就不會這麼瞻前顧後了。
那種許傾塵會對她失望的預感又出現了。蘇音很難開口。
但是,她的扭捏,似乎讓許傾塵不耐煩了。
在許傾塵眉頭緊蹙時,蘇音一鼓作氣把話說出來,「老師,對不起,昨晚我在宿舍用手機,被宿管老師發現了。」
話音落,一片安靜。
許傾塵眼神逐漸冷卻下來,麵龐像被萃了冰,淡淡拋出寒意逼人的幾個字,「我知道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