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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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那行屍走肉的模樣險些沒將林如海給嚇出個好歹來,慌忙迎了上去,欲言又止。

難不成是被皇上罵了?

可她不過隻是個代筆的,想犯錯也沒地兒犯啊。

突然間,林如海想到一個可能,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公主可是不小心將奏折……汙了?」

單若泱看向他,目光哀怨,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個時辰,我聽他的鼾聲聽了足足兩個時辰!」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這麼能打鼾啊!

想逃又逃不掉,隻能被困在那兒聽著,硬生生聽得她頭暈耳鳴腦瓜子嗡嗡的。

若非丁有福那個狗腿子在旁邊杵著,她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一個沖動上去將那死老頭兒給打醒。

睡睡睡,怎麼不睡死他!

撲哧。

林黛玉忙捂住嘴,小眼神兒慌亂瞎瞟,一副心虛的模樣,但眼底的笑意卻快要溢出來了。

「咳咳。」林如海亦忍俊不禁,忙以輕咳掩飾即將泄露出來的笑聲,一麵攙扶著她往屋裡去,「公主清早也未來得及用一口飯,折騰這半天定是餓了吧?廚房那邊已備好了午飯。」

哪知一聽這話單若泱的眼神就更哀怨了。

「你們這些做大臣的,那一本奏折不寫得滿滿當當仿佛都生怕浪費了空白紙張,我念了十幾本,愣是灌了三碗茶。又怕父皇不知何時醒來還要接著念接著灌水,我連點心都未敢要些來吃。」

「這一上午,淨受那慘無人道的折磨了。」

林如海雖看不見旁人的奏折,但他自己就是朝臣,還能不知曉寫奏折的習慣嗎?

簡簡單單的一件事都恨不得處處引經據典、辭藻能有多華麗就堆得有多華麗,隻生怕聖上覺得自個兒沒文化似的。

且當今聖上年紀大了之後又添了個新毛病——喜歡被人吹捧。

於是那種屁事沒有純粹隻為了拍馬屁的折子就愈發多了起來。

「真真是難為他們了,能誇一個人誇得如此天花亂墜,那篇幅甚至比正經說事兒的折子還長。」回想起那些折子裡的內容單若泱這心裡就止不住的一陣惡寒。

她覺得今兒打掃景福殿的宮女怕是要辛苦了,隨意掃兩下都能掃出來一堆的雞皮疙瘩。

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麼能做到的,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當真叫人望塵莫及,遣詞用句之黏糊肉麻總讓她有種在念情書的錯覺,簡直羞恥極了。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三兩個月,她整個人都要昏過去了。

「真想撂挑子。」

一上午想了無數次,但最終她也還是不敢,她怕落在單若水那樣的大聰明手裡,又怕落在一群滿心滿眼隻顧爭權奪利的人手裡。

還是那句話,她對「前朝餘孽」這個身份一點興趣都沒有。

以前是沒法子,如今既是有機會能第一時間看到來自全國各地的奏折,好歹也能盡量製止一下周景帝發昏。

當真是怕了他了,一點兒不帶誇張的,這段時間冷眼瞧著周景帝的做派她總覺得自己的公主寶座岌岌可危。

太可怕了。

旁人削尖了腦袋爭搶的東西到她這兒竟是嫌棄上了。

林如海好笑地翹了翹嘴角,又問:「下午公主可是還要去宮裡?」

「你當我中午回來乾什麼呢。」單若泱忽然冷笑一聲,咬牙道:「父皇說了,他今兒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總是昏昏欲睡的,這樣的狀態想勉強處理政事沒準兒反倒要弄出點什麼岔子來,索性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再處理。」

奏折這東西每天都會有新的不說,萬一碰上那等要緊事可如何是好?多耽誤一天都極有可能會釀成大禍。

然而即使如此,他卻仍舊不肯暫且提溜出來一個有能力的代為主事。

林如海不禁眉頭緊鎖,暗嘆這位皇上是當真沒救了。

照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呢?

不經意間,幾位皇子的身影浮現於眼前。

如今還活著的皇子中,三皇子最年長。

在中宮皇後無嫡子的情況下,李貴妃所生的三皇子出身也是最好的那個了,又背靠武安侯府。

才能方麵雖不算過分出色,卻也還算尚可,唯一的短板就是二十好幾膝下荒涼,沒有繼承人。

四皇子的生母是嬪位娘娘,母族不上不下很是平庸,其本人亦是如此。

六皇子是舞姬所生,幾乎可以不用考慮。

七皇子的生母是宮女出身,不過如今似是與皇後走得很近,又與三公主十分要好,兼之性情溫潤謙遜有禮、又勤奮好學,瞧著倒還不錯。

……

一直扒拉到如今還在上學的十二皇子,林如海也未能扒拉出來一個足以叫人眼前一亮的。

興許也是因為皇上對皇子們的打壓忌憚實在太過顯而易見,以至於也沒哪個敢冒頭表現出一點真正的能耐來罷。

林如海嘆了口氣,姑且也隻好這般勉強安慰自己了。

是夜,新婚的兩口子自然難免又要黏黏糊糊一番。

等到精疲力竭之時,單若泱迷迷糊糊中還不由得滿頭問號——說好的文弱書生呢?

大抵是酣暢淋漓過於舒爽,又許是男人的懷抱實在溫暖,任憑窗外大雪紛飛寒風呼嘯,單若泱卻倒頭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聽著懷中女人的呼吸逐漸平穩綿長,林如海也不禁感覺到陣陣困意襲來。

漆黑的房間陷入一片靜謐,唯有交錯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纏綿悱惻。

冷不丁一聲驚恐的尖叫打破了這份寧靜,驚得林如海瞬間清醒過來。

借著朦朧的月光,隱約可以看見原本在懷裡熟悉的女人已然坐了起來,正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公主?」林如海忙坐起身來,伸手觸扌莫到她的一瞬間就清晰地感覺到了一片汗濕。

「可是做噩夢了?」邊問,邊小心試探著將她攬進懷裡,輕輕拍拍後背,就像曾經哄小玉兒那般。

外頭傳來丫頭焦急的詢問,「公主是否需要奴婢進來伺候?」

單若泱咽了咽口水,有氣無力道:「不必了。」

外頭便再沒了動靜。

「莫怕,夢都是假的。」

話音還未落下,便被單若泱堅定地否決了,「不,再過不久就會變成真的了。」

林如海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緊接著忽而聯想到外界的那些傳言,「公主的意思是……與上回的地龍翻身一樣?」

「對,我又夢到了。」靠在他的懷裡,單若泱忍不住閉了閉眼,「我夢到半個月後中原地區會遭受巨大雪災。」

大到什麼程度呢?屋頂上的積雪直接能將普通的房屋壓垮,不少百姓就在睡夢中被活活砸死了。

一場大雪之後便是氣溫驟降,尋常冬季從不結冰的河水都凍住了,足可見得那股子寒氣有多嚇人。

中原地區的百姓何曾經歷過這樣嚴寒的冬季啊,家中無論是炭火還是棉被棉衣都沒有很充足的準備,突然之間碰上這樣的大降溫根本就難以抵抗,凍死之人日以千計。

這還不是最可怖的。

在這樣極端的天氣之下,缺衣少糧的百姓走投無路也就難免要走極端,為了活命,不少人已然喪失了身為一個正常人應有的道德和理智。

「人相食」這樣的人間慘劇在一個個見不得光的陰暗角落悄然上演。

不僅僅是被凍死的人屍骨無存,還有睡夢裡被一刀子捅下去直接拖走的、乞討不成反被宰殺的……甚至是主動互相交換孩子,易子而食。

每天都有人憑空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隻偶爾或許會在某片積雪下麵發現一些奇怪的毛發和骨頭。

「嘔……」說到最後,單若泱再也忍不住趴在床邊乾嘔起來。

林如海忙下去點了蠟燭,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這茶涼了,先漱漱口,我叫丫頭再送一壺熱茶進來。」

等熱騰騰的茶水捧在了手裡,單若泱的情緒也終於穩定了下來,隻是那臉色卻仍慘白得嚇人。

「什麼時辰了?」

「約莫寅時三刻。」

也就是還不到五點?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周景帝指定睡得正香呢。

單若泱皺了皺眉,卻也顧不得那麼多,「叫丫頭進來罷,我得趕緊去一趟宮裡。」

林如海點點頭,麵色亦十分凝重。

盡管很匪夷所思,但事實似乎早就擺在了眼前。

這樣神乎其神的能力是真的也好,不知能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呢。

……

「皇上?皇上?」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輕喚了好幾聲,裡頭也沒個動靜,一時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哀求的眼神投向那位公主殿下。

單若泱也無意為難他,索性親自出馬,在一眾太監驚恐的眼神中將門砸得咚咚響,「父皇!父皇醒醒!」

這動靜,睡得再死也要被驚醒了。

「什麼人?」

震怒的聲音中隱約還夾雜著些許驚嚇,顯然是嚇得不輕。

單若泱揚聲道:「兒臣有要事求見!」

周景帝總算是聽出了聲音,一張臉登時就黑了。

不過隻是這點沉默的功夫,門又被哐哐砸了。

「……」這輩子沒見過膽敢砸皇帝家門的混賬!

「進來!」

「兒臣見過父皇。」草草行過一禮後單若泱就趕忙將自個兒的夢又說了一遍。

訓斥的話就這麼堵在了喉嚨裡,暈暈乎乎的周景帝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砸了個滿頭包。

「事態緊急,還請父皇立即快馬加鞭傳令下去!」

這種積攢功德的好事他自是喜歡極了,但,「國庫已經沒有多少銀子了。」

加固房屋、大批量采買炭火被褥棉衣糧食……光想想這筆支出他就眼前一黑。

況且還不是僅顧著這次雪災就完事兒的,倘若極端的低溫持續時間過長,等到來年開春兒那地都指定還凍得梆硬呢,如何能耕種?

春季若不能種下糧食,朝廷少一筆稅收不說,反倒還要花費大筆錢糧去填飽百姓的肚子。

越想,周景帝這臉就越黑得厲害,「這回朕是當真有心無力。」

單若泱沒能憋的住,當場就翻了個白眼兒。

國庫再怎麼窮也不至於真空盪盪一錠銀子都沒了,再者說,她可不信這段時日他沒想法子從後宮嬪妃的身上撈錢,還有他那塞得滿滿當當的私庫……但凡是想,哪裡真就掏不出來了?

「父皇。」單若泱努力克製著情緒,冷靜地說道:「這時您若不趕緊掏錢出來,等災難發生之後所需花費隻怕就該是現在的數倍了,屆時您若還不肯掏,難不成要等著中原百姓亂起來嗎?」

「再者說,若不知也就罷了,事先知曉您卻還選擇冷眼旁觀?您還想不想位列仙班了?」

她是當真不太能理解這人究竟在想什麼,明明是怎麼都避不開的事,就硬要掙紮一下。

周景帝拉長了一張老臉,「朕不曾哄你,國庫的那點銀子是真不夠使。」

「那就開私庫。」

「你說什麼?」

「開私庫!」單若泱不耐煩地重復了一遍,目光灼灼,「究竟是功德重要還是那點黃白之物重要?」

自然是功德重要。

但他也不想掏自己的私庫。

在這一片沉默中單若泱算是明白了,這人就是典型的既要又要還要。

真叫人無力吐槽,怎麼不貪死算了。

她又想到了自己那龐大的私產,但隻念頭一轉就放棄了。

不是舍不得身外之物,就是不想慣著周景帝這臭毛病。

如今已是這樣的一副心態了,若她一時心急出了手……知曉她心軟之後這死老頭兒必定更加光棍兒,往後遇到事兒就兩手一攤,總歸會有她兜底。

再者說,她的私產看著是多,可真用在賑災上麵又能撐幾回?

等哪天她的私產都耗完了,估計他也還能安安穩穩坐著等她去四處想法子籌錢呢。

這個口子就不能開。

於是,單若泱就咬緊了牙,捏著「功德」「成仙」這個命脈來步步緊逼。

好一通拉扯之後,周景帝最終也還是放棄了無謂的掙紮。

大開國庫不說,連先前從嬪妃那兒弄來填補他私庫的銀子也都交代了出去。

隨著八百裡加急直奔中原地區,「三公主再次預知天災」一事也迅速傳往了四麵八方,連先前因她代筆批閱奏折引起的議論和波瀾也都被淹沒了下去。

戶部諸位大臣忙得是腳不沾地,周景帝卻一連數日陰沉沉的,對誰都沒張好臉,尤其是對著單若泱時。

「皇上……」丁有福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您可不能跟三公主鬧僵啊。」

周景帝心裡如何不知這個道理呢,就是抑製不住惱恨罷了,「再叫她這樣掏下去,朕辛苦積攢多年的私庫就該被掏空了!上回她給朕出的那主意,有用倒是有用,可那也太慢太少了,還得朕一個個暗示過去。」

再怎麼皮糙肉厚,他也不免覺得麵頰微微發燙。

況且,「朕此次需得修養三兩個月之久,不能進後宮又如何能……」

這倒是難辦了。

丁有福愁眉苦臉地直撓頭,苦思冥想許久忽而眼睛一亮,欲言又止。

幾十年的老主仆了,周景帝還能不了解他?

當即下令將殿內的其他人都攆了出去,「快說說看,你想著什麼好法子了?」

「奴才想著,不如叫高位嬪妃都回家省親去?」

周景帝不解,「別賣關子,快仔細道來。」

「本朝建立至今還從未有過嬪妃省親的先例,今日若得恩典,那對誰家來說都是一樁天大的榮幸,足夠後代子孫吹噓好幾輩子的了,必然都是歡天喜地的。」

「但嬪妃代表的可是皇家的尊嚴臉麵,回家省親那是能隨隨便便落腳的嗎?為表尊敬,蓋一座新的省親別院是理所應當的吧?」

「皇上大可在消息透露出去之前就先大量囤夠石頭木料等物件,屆時那麼多家同時開始搶工蓋園子必然也顧不上太多,這價格上……」

自然而然可以坐地起價了。

況且那些嬪妃平日在宮裡就處處要攀比,事關自身臉麵的省親別院就更不可能放過了。

俗話說不蒸饅頭爭口氣,誰也不想放在一塊兒被人比下去太多,那可太丟人了,往後在宮裡還如何能立足?

「一部分進宮較早的娘娘這些年愈發低調了下去,可旁的事能低調,這省親卻不能。」

這話說得較為委婉些,實際上意思就是說娘娘們年紀大了也歇了那爭寵的心思,用「恩寵」吊著人家哄人家掏錢那是不可能的,可如此一來那就該她們自個兒上趕著爭搶送錢了。

如此這般一盤算,當真是一舉數得。

周景帝越琢磨眼睛越亮,最後甚至哈哈大笑起來,「好你個丁有福,不曾看出來你還有這份頭腦。」

「奴才這分明是近朱者赤……」

「皇上,三公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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