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立誌電子佛(1 / 2)
殷小姐的夢不過短短一瞬,等她醒來時,天已見白,也是時候起來管理府中每日的閒雜瑣事了。
昨日不知道是誰給她編排的夢境,殷小姐醒來隻覺得啼笑皆非。
她的確心存死意,但卻不是像夢中發生的那樣,陳郎覺得她被賊人所汙,看不起她,才讓她心有戚戚。
恰恰相反,正是陳郎待她一如從前,如珠似寶,不畏懼人言,她才……
殷溫嬌惆悵一嘆,她與陳郎夫妻和睦,隻是命運難測,遭遇了歹人,而如今一家團聚,到底其中有了裂痕,不能修復如從前了。
「娘子今日醒得倒早。」陳光蕊像是聽到了枕邊人的動靜,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轉頭望著殷小姐,似乎想跟她說些體己話兒。
換做從前,他們小夫妻恐怕就打趣著談天說地,一會兒說風花雪月,一會兒又說些詩詞歌賦,胡鬧著要仆隨來請才紅著臉起來洗漱。
隻是陳郎想了半天,也沒想好跟妻子說些什麼。談愛?那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談詩詞,但詩詞好用花竹與清風朗月,談所愛惜的好詩要避開這些,豈不是……
唉……陳郎也輕輕地嘆了口氣,殷小姐一頓,手不可抑製地顫抖了起來,好在他們夫妻是兩床被子,她又垂著眼,沒讓陳郎看出她的心事。
夫妻倆相顧無言,早早地起來了,陳光蕊洗漱後吃了早飯,又梳洗著穿齊了官服,便準備向夫人告別,往任上去了。
夫人體貼地備好馬車,又囑咐著仆隨照顧好相公,若在從前,陳光蕊就笑著攬住她說夫人辛苦了,隻是如今……
果真是破鏡難圓。
想想夫人從前的天真爛漫,又看著她被賊人侵害後默默無言的現在,陳光蕊心裡難受,路過夫人踏上馬車時,忍不住慚愧地去挽她的手,低聲道:「是我對不住你,害了你……」
殷小姐渾身一顫,差點又要落下淚來。
隻是鬼使神差的,她這次沒有強忍著不適,送丈夫出門值差,再尋個僻靜處暗自垂淚,而是恍惚地看著陳郎的雙眼。
那裡麵已經沒有初見時的滿心歡喜了,隻有滿腔的心事。
她像是在夢中,還未清醒來一樣,輕聲說:「陳郎沒有對不住我。隻是破鏡難圓,覆水難收。昔日種種,終究是再難回顧……我們……和離吧……」
「和尚!殷小姐要和離了!」
竹林中,裴修文正對著塊巨石敲敲補補。忽然,一條紅尾的竹葉青「唰」地一下,從天空中飛撲著纏繞了過來,要不是裴修文近日修養好了身體,下盤極穩,就要被這飛撲給懟到凹凸不平的石尖兒上去了。
「這麼快?狀元郎也願意?」裴修文有些驚訝。
不過才過去了一夜,殷小姐就跟陳光蕊提了和離,大廠夢真的這麼有效?連二十餘年的封建思想都治得住?
青蛇可疑地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將頭埋在了和尚的衣領裡。
「狀元郎當然是哭喪著臉不同意啦,但殷小姐待在他家隻會找準機會尋死……」
「他要還有點良心,就早些放殷小姐離開!」
或許是因為衣服的遮擋,青蛇的聲音似乎有些失真。又或許是因為他們肌膚相觸,骨傳導讓聲音更接近他的思維深處,裴修文「啪」地一下揪著青蛇把他揪出來自己的衣領。
「說話就說話,貼著脖子咬什麼耳朵。」裴修文用指腹蹭了蹭青蛇的下頜,語重心長地勸誡道,「你走的修仙的路子,怎麼能不做一條正經蛇呢?」
青蛇蛇頭一禿嚕,停靠在了他的虎口上,豎瞳大眼認真地看著他,蛇口勿微張,快速地嘶嘶地幾下,翻出兩顆粉色的毒牙,似乎想要聽從他的建議,要做個正經毒蛇。
裴修文看懂了他的回應,輕咳一聲,把話題引回了殷小姐身上。
「殷小姐到底是丞相之女,要是這次自己想通了,日後自然是陽康大道。怕就怕她隻是一時興起,把狀元郎的意願置於自己之……」
一聲玉簡提示音打斷了裴修文的分析,他呆愣了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他昨天辭官之後,沒有退研究廠的指導群。
最可怕的是,他還樂嗬嗬地給群聯絡中開發出了上下線功能。
現在關機還來得及嗎?裴修文沉默了。
他打開玉簡界麵,果不其然,是昨天青蛇請來入夢的女工,正借著請教玉簡程序的由頭,明裡暗裡地打聽著女廠部能否空降個研發的人才呢!
裴修文又沉默了一會兒,才伸手戳了戳一副無辜的蛇頭。
「不好收尾了。」他狀似沉痛地說。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辭職隱去,女工被相邀入夢,殷小姐向丈夫和離,這些事都發生在同一天,有心之人自然是能發現其中聯係的。
裴修文在這種時代勸人和離,自然是做好了應對責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