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軟綿綿,嬌滴滴(1 / 2)
靜謐的長安街上,月光如紗,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駕車人已經勉力抽打馬鞭,馬車裡仍舊有人探出腦袋來催促快一些。
顧飛上了馬車才看到裴宥腿上的傷居然那麼重。
大腿上直接一個窟窿,也不知是被一刀刺得多深。傷口又泡過水,簡直……
他是習武之人,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可那傷口,還是不忍直視。
加之這天雖然已經入春,但夜晚到底寒涼,自然著急催著前麵的人快一些。
「世子爺,是趙翟家那個惡婦傷了您嗎?」顧飛咬牙切齒,恨不得現下就提刀沖到趙府去。
裴宥麵色的確不太好看,蒼白中透著一股黑青之氣,雖然披著乾燥的大氅,仍然能夠看見內裡的衣裳都濕濘地貼在身上。
他沒有回答顧飛話,倒是問道:「誰讓你進宮尋我?」
宜春苑,李諳,纓瑤,溫凝。
裴宥斂住神思,由榻上半支起身子,沉眸望過去:「查得如何?」
「宜早不宜遲。」
「是!」
裴宥閉著眼按壓眉心。
正要喊人,瞥見榻邊桌上的湯藥,也不管溫度幾何,仰頭灌了下去。
「李諳每次去宜春苑的時間,都是正好去過天香閣之後。我們的人一直盯著他,之所以沒發現,是因為他家離宜春苑極近,有一條隱蔽小道,他每每入夜才譴出家門。我們對過時間,每次李諳由天香閣回去,都會夜半再入宜春苑。」
裴宥半倚在馬車上,頭發已經半乾,有幾捋半貼在臉側,顯得有幾分落拓的風流,眼神在顧飛臉上打了個轉。
她的溫柔與和善為他築起世間第一道名為「信任」的高牆。
他不由想起王夫人。
他不願她插手的事情,她不會動手,但身為母親,她憂他安危。
「公子。」徒白恰在此時由窗口竄入,見到裴宥腿上的傷,半跪在榻前,「徒白來遲!公子恕罪!」
那人嗤笑一聲:「江湖不涉朝堂,宜春苑的手,未免伸得過長了。」
世子人回了國公府,他是什麼情況,哪須特意回稟長公主?
不過,長公主知道世子受了這麼重的傷,卻沒有親自來看望世子?
「宜春苑一而再,再不可有三,既然這般等不及來礙眼,送他們一程罷。」
裴宥揉揉眉心:「你覺得呢?」
看似毫無關聯的人和物,何以會串聯在一起?
「明日,伱與我一道,去一趟宜春苑。」裴宥沉聲道。
恍恍惚惚中陽光燦爛,清雅的院落裡,女子著青綠色的裙衫,俯身在繡架前,正抬首對身側人笑。
他幼時隻知高牆外危機四伏,長大知曉人心詭譎,到了京城通世事,識時局,看透越是門第顯貴,越是內裡腐朽難堪。
馬車行至國公府附近時放緩速度。
「尚無法查明。但纓瑤孤身在京,的確隻與宜春苑來往密切。」
他有預感,隻要找到它,就能真相大白。
真是瘋了。
裴宥閉上眼,卻並沒打算睡去。
黑衣人又磕一個頭:「謝主子!」
「公子,我懷疑,纓瑤姑娘與宜春苑關係匪淺,而李諳去找纓瑤姑娘,也是為了扌莫宜春苑的底細。」
原以為一個小小勾欄,很快便能查清楚,哪知竟花去了足足兩日功夫。
身前人負手而立,並未回頭,隻道:「纓瑤?又是宜春苑?」
但心頭的片刻鬆弛,還是讓他意識很快恍惚。
「查今夜洗塵宴前後,溫家兩位公子的一舉一動。」
裴宥眉眼微微鬆動,麵上的冷毅散去一些,身上的肌肉都不自覺地鬆弛下來。
顧飛沒有見到信物不會聽她指令,他讓她拿著匕首乘國公府的馬車回家罷了,她還記著他,倒算有點良心。
裴宥躺在榻上,外頭的動靜當然聽得一清二楚,鼻尖甚至還隱隱傳來一些外頭藥材飄逸出的味道。
京城一隅,一黑衣人跪立回稟:「主子,洗塵宴上纓瑤似是刻意阻撓,未能得手。」
裴宥鼻腔裡極低地「嗯」了一聲,聲音有些疲倦:「出去罷。徒白回來讓他速來回稟,無論什麼時辰。」
「公子,我本隻是照公子的意思去查溫姑娘去宜春苑到底做什麼,卻不想順藤扌莫瓜,裡頭千絲萬縷,並不簡單!」
「罷了,一個鴻臚寺卿,且讓他多活些時日。」
必然有一根線,將這些看起來毫無關聯的人和物連結到一起。這根線隱匿無蹤,卻並不是無跡可尋。
「除此之外,我譴人暗訪宜春苑裡的姑娘,竟發現李諳這兩月也曾到過宜春苑,而纓瑤姑娘,去天香閣之前,是宜春苑的頭牌。」
「明日?」徒白抬頭,「不等尋宜公子的暗號了?」
「你真對我沒有半點歡喜?」
「然後呢?」裴宥又問。
那人回頭,生來幽深的眼並未因為衰老而失去神采,反倒更具威儀,隻沉沉望下去,便讓黑衣人繃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