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便嫁我，如何？（三）（1 / 2）
盡管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溫凝還是被震在當場。
如果裴宥第一次這樣說是帶著惡意的試探，那剛剛他都已經拆穿她了。
他看清了她在他麵前所有的偽裝和小把戲，知道了她對他的虛情假意和謊話連篇，甚至剛剛還在詰問她，說她耍了他。
這天下間，誰敢玩弄裴宥啊？
照她對裴宥的了解，他不弄死她算好的了，居然說什麼？
讓她嫁給他？
她真的很想探探他的額頭。
他是喝多了？
又被人下藥了？
生病了？
又或者腦子壞了？
溫凝不敢置信地望著裴宥，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些頑劣的打趣痕跡，可是沒有。
他黑色的眸子沉入深淵，看一眼就像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溫凝極快地瞥開眼，下意識地舔了下唇，乾巴巴道：「大人……大人何必逗趣阿凝。此前阿凝利用大人，給大人帶來諸多煩惱，大人不追究，阿凝已經感恩戴德，哪敢……哪敢高攀大人。」
而她，才兩個回合，就被他逼得演不下去，套出了真實性情和真實想法。
裴宥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起來遠遠沒有結束對話的打算。
溫凝未有退縮地與他對視。
裴宥支起身子，兩手自然地背後，看過來的眼底寫滿了「果然如此」。
這麼想著，溫凝深吸幾口氣。
裴宥也正看著她，黑眸漆漆，如潭似淵。
她想起裴宥那句「你以為你走得出去」，腳步頓住。
「今日出門匆匆，未來得及與家人知會一聲，恐家人擔心，小女先行告退了。」
「讓我來猜一猜，溫姑娘是飢不擇食，還是……」裴宥撩起眼皮，盯著溫凝，「根本不想嫁？」
「大人說笑了，今日全京城誰人不知，燕家已經去溫府提親，待我嫁入燕家那日，一定給大人下個帖子，還請大人賞臉，過去喝杯喜酒。」
「沒什麼淵源。」溫凝仍舊低聲道，「宜春苑內有位宜公子，拿錢辦事。我去找他辦點私事，恰巧碰到大人在那裡喝酒。」
無疑又是一個謊話。
裴宥一瞬不瞬地盯著溫凝，溫凝坦然地與他對視。
水聲翻騰。
「大人可滿意了？」溫凝道，「可以放我走了罷？」
裴宥放下茶盞，身子往後靠，整張臉便隱入斜灑的陽光後。
她就知道，這地方待不得，那個人心比海深，腦子裡還有三百八十道彎，她根本不知他在想什麼。
罷了，她根本不是裴宥的對手。
「年初在崖底。」溫凝默默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道，「是他領人找到我們。我聽你府上侍衛喊過他的名字。」
溫凝咬唇，他那幾個問題，哪有一個能答的。
裴宥已經重新坐回矮榻上，剛剛的茶水重新煮沸，裊裊輕煙將他半個身形都朦朧。
溫凝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裴宥盯上。
溫凝坐了一會兒，便有些坐不住。
她不說話，他也溫溫煦煦地喝茶，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
裴宥這個人，要麼他全然未覺，一旦他有所察覺，還在他麵前做戲，那是白費功夫。
溫凝的裙子都要被她絞破了。
他早就料到溫凝會去而復返，聽到腳步聲略抬了下眉毛，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指著對坐：「溫姑娘，坐。」
裴宥老神在在地放下茶盞，仍舊是不急不徐的樣子：「隻是想問溫姑娘幾個問題而已。」
他已經將她查得透徹，沒有再與他虛與委蛇的必要。
溫凝竭力才讓自己坐住，呼吸還是不受控製地急促，冷著臉偏過頭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狗男人！
他到底想乾什麼？
溫凝覺得體內竄起一團火，刺激得她幾乎腳底生風。
溫凝虛虛行了一禮，再不看裴宥一眼，轉身就走。
既然低著頭，溫凝自然看不見裴宥的神色，但能感覺到茶室的氣壓越來越低。這番說辭……裴宥似乎是有些信了？
「曾緒家世與溫姑娘堪配，但家中已有一位感情篤定的妾室。」裴宥閒適地半靠在軟榻上，指尖在茶桌上輕叩，「燕禮將近而立之年，喪妻有子；秦羽……」
裴宥給她倒了杯茶，「體貼」地推到她眼前。
最終還是不死心地過去拉了一下門，果然從外麵反鎖了，她根本打不開。
裴宥卻沒聽到她這句話似的：「選中燕禮，因為他在京城無甚背景，方便屆時和離罷？」
這些日子他分明不在京中，居然對她的一舉一動都這麼清楚。
溫凝徑直下樓，可茶樓的大門緊閉。
從容些，溫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