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夢(1 / 2)
謝知筠猛地從噩夢裡驚醒。
她喘著氣,月匈口在一陣劇烈的起伏裡撕扯得生疼,耳畔有著隱約的轟鳴,讓她隻覺得一陣心悸。
謝知筠愣了好一會,才伸手在額頭上擦了一下。
一手的冷汗。
她做了一個噩夢,一個無比真實又無比虛幻的噩夢。
夢裡她身穿喪服,跪坐在一片素白的靈堂裡,身邊人來來去去,議論著衛家的衰敗和不幸。
謝知筠白著一張臉,隻覺得渾身發冷,她閉上眼睛,緩緩回憶起夢裡的一切。
靈堂裡很冷,那似乎是一個隆冬雪夜,她衣著單薄,跪坐在靈位邊垂眸不語。
眼前的火盆烈火燃燃,燒著一張又一張紙錢,嗆人的煙灰在眼前升騰,她卻一滴淚都無。
在她身邊的是同她生疏的二弟婦和三弟婦,除此之外,還有衛戟的小妹衛寧安。
柔軟纖細的素白嬌人橫臥在溫熱寬厚的月匈膛上,熾烈的熱意滔滔襲來,熏得謝知筠頭暈目眩。
如此說著,牧雲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眸染著血淚,脖頸邊是一道長長的血痕。
牧雲伺候在羅漢床邊,看她醒了,勉強笑著說:「小姐今日遲了。」
可這婚成了,兩個人卻成了怨偶。
衛寧安聲音嘶啞,如泣如訴:「若非為了她,長兄怎麼會死?」
謝知筠夢到這裡,隻覺得頭痛欲裂。
她腳下無聲,如同貓兒一般,一路來到床榻前。
「小姐,都是我的錯,是我膽太小,什麼都不敢說,不敢求。」
「她就是個喪門星,出嫁來咱們家,都死了多少人?謝家敗了,如今輪到咱們衛家。」
一瞬間,冰火交融。
他一個大老粗,隆冬雪地都不怕冷,廂房裡隻放了一個火盆,謝知筠遠遠便看到他高大的身影蟄伏在羅漢床上。
可還不等謝知筠起身,他雙手合攏,直接扣住了她纖細的月要肢,把她整個人都扣進懷中。
那熱度如同他的人一樣,溫熱,熾烈,幾乎要把她的手燙傷。
這婚後的日子當真是相看兩厭,讓人難以維係。
不知道怎的,謝知筠一顆心歸於安然。
可能是因為一夜的纏綿,可也能是因為揮散不去的夢魘,讓謝知筠早起並未如往時醒來,被牧雲呼喚時還有些頭暈目眩。
他剛一離開,謝知筠便沉入夢鄉。
再戰方歇,已是魚肚泛白,天將微明。
緊接著,眼前虛妄輪轉,哭聲淒淒,怨念盈天。
衛戟的麵容英俊而剛毅,他天生一對劍眉,讓他的眉眼更添淩厲。他鼻梁高挺,如同山巒,可那雙嘴唇卻薄薄淡淡,又不知怎的生出幾分冷意。
謝知筠下意識伸出手,在衛戟修長的脖頸上輕輕一觸。
二弟婦是武家姑娘,不喜嚼舌根,她隻是安靜跪在邊上一言不發,三弟婦卻是商戶女,正同跟她不和的衛寧安竊竊私語。
她同衛戟新婚,兩人卻素來不睦,她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千金女,他卻是實打實的泥腿子,靠著公公的一身彪炳戰功躋身梟雄,成就了如今的霸業。
她勉強睜開眼睛,入眼是陌生的素青帳幔,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在衛戟的廂房。
然而哭聲未去,溫熱卻暖暖襲來,仿佛有一堵燒了火龍的牆,緊緊貼在她背後,令她身上的冷意逐漸消散。
謝知筠搶了衛戟的軟枕,遠遠躲進另一床被褥裡,對衛戟怒目而視:「蠻子,蠻子!」
夢魘困於人心,禍於識海,讓一貫嫌棄衛戟的謝知筠也對他多了幾分關心。
「不放。」
銀鞍照白馬,颯踏如流星。
她坐在那發了好一會兒愣,才終於恢復些許神智,冰冷的手下意識往身邊一扌莫,卻隻扌莫到了滿手冷寂。
「夫人怎麼過來了?」衛戟悄悄從被褥下尋到她一縷烏發,在手裡把玩。
他大氣都不喘,已就如同豹子那般盯著謝知筠。
「我不孝,我不孝啊。」
屋中漆黑而幽暗,彼此看不清麵容,謝知筠卻已經能憑借記憶想起他的模樣。
謝知筠一夜被他折騰兩回,又做噩夢又挨凍,這會兒已經疲累難當,她也沒精神同衛戟糾纏,隻困頓道:「你去榻上,我要睡了。」
而他雖從未說過厭她的話,卻很少回正房來住,往常都是初一十五回來一趟,倉促行過雲雨之事便走。
「長兄死了,我們都活不成,我們都要死!」
衛戟昨夜就同她折騰過一回,謝知筠想不到他哪裡了來的體力,半夜醒來竟還能糾纏。
謝知筠卻隻是否還在。
衛戟以手撐頸,中衣微敞,露出他結實的月匈膛。
衛戟笑著要親她,卻被她扭頭躲開了熱口勿。
他們兩家聯姻,是錦上添花,亦是雪中送炭。
謝知筠身著素白中衣,烏發披散,她如同暗夜中的素靈,一路出正屋臥房,穿過堂屋,直去對麵廂房。
她瞧不上他不會舞文弄墨,隻會舞刀弄槍,純粹粗人一個。
他身形高大,令人心安。
他鬆開了手上的烏發,懶洋洋翻身而起,光腳直接去了窗邊的長榻。
到了最後謝知筠實在覺得累了,這才嗔他:「蠻子,我累了。」
他緊緊攥著謝知筠纖細的手腕,手上微一用力,便把她整個人扯進懷中。
她咬牙冷哼:「衛戟,你好大的膽子!」
「夫人,可為夫不累。」
衛戟似乎才醒,亦有些茫然,那雙漆黑的眸子少了平日裡的淩冽鋒芒,多了幾分柔和。
他是肅國公治下八州中最具風采的少將軍,亦然是人人稱頌的小公爺。
夢中是一片冰天雪地,她的丫鬟牧雲跪在她跟前,哭得整個人都要昏厥過去。
她伸手在他月匈口上輕輕捶了一下,橫眉冷豎,卻聲帶嬌嗔:「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