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挽救（1 / 2）
那嗓音低沉醇厚，猶如陳年的老酒，讓人不自覺想要沉醉其中。
但謝知筠即便頭暈腦脹，卻依舊強撐著沒有讓自己迷離天外。
她微微偏過頭去，撐著修長的脖頸，就是不往衛戟那張俊顏上看。
「在你們衛家生病都不許了？」謝知筠哼了一聲。
衛戟先是一愣，旋即便低低笑了一聲。
「見你生龍活虎，為夫就放心了。」
謝知筠這才瞥他一眼，語帶嘲諷：「小公爺公務纏身，軍務繁重，怎麼有空探望病弱的夫人？」
她自覺嘲諷，可聲音卻是嬌嬌柔柔，帶著一把軟毛刷子，在人心尖上來回撥弄。
衛戟低嘆一聲，他前行兩步，直接選了窗邊的羅漢床落座。
即便是坐著，他的身軀也高大如青鬆，強烈的氣息迎麵撲來，讓謝知筠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謝知筠在鏡中瞧她一眼，微一挑眉：「嬤嬤可知道了什麼？」
可若公公還在，一家人不會如此痛苦，那麼也就意味著，在那時公公已經不在。
朝雨笑出唇邊一對梨渦，她長相甜美，卻是潑辣性子，她每每這般眯著眼睛笑，肯定有人要倒黴。
賈嬤嬤原本想要說一說楊家的破爛事，抬頭就看到牧雲的小臉，頓時收住了話頭。
謝知筠氣急。
即便隻看昨日鄴州城中的繁榮景象，看百姓們臉上的笑容，謝知筠也不能眼見衛家落敗。
謝知筠心情不好，不欲同他多言，故而偏過頭去一言不發。
「小姐一會兒要跟姑爺去榮景堂？」
若說昨日有何異常，那便是她去了一趟歸隱寺。
謝知筠坐在妝鏡前，讓牧雲給自己梳頭，問她：「待方嫂好些了，她想做什麼活計？」
待她吃完一碗瘦肉粥，又吃了藥，這才讓人都退出去，安靜躺了下來。
兩場噩夢距離太近，其中一場的應驗，讓謝知筠很難不去擔憂另一場噩夢。
這人真是，剛讓人覺得他心思細膩，知道關心他人，轉眼又這般讓人生厭，好不討厭。
格紋窗外是璀璨如金的落日餘暉，八棱海棠樹在餘暉中隨風搖曳，因著冬日寒冷，樹枝皆有些乾枯，卻依舊頑強生長。
「今日有勞嬤嬤了，你受累。」
朝雨這麼一笑，謝知筠便知那對父子討不到好了。
他十五便跟隨公公上戰場，七年以來從未有過敗績，如今肅國公治下八州有四州都是他率先鋒營打下，在衛家軍中聲望極高。
謝知筠隻問：「牧雲如何了？」
一縷香煙從博山爐上裊裊而起，蜿蜒娉婷，不徐不疾。
再醒來時已經天色微幽。
「小姐，今日您還沒有用飯呢，午飯就沒用，還是吃些粥食再睡吧。」
謝知筠便了然：「大約又是投靠而來的親戚吧。」
「哎呦呦，這是哪裡來的仙女，」賈嬤嬤笑彎了一雙眼，圓胖的臉上都是喜歡，「我瞧了這麼多人，可沒有哪個能比得上我們小姐的。」
謝知筠讓她進來，牧雲便笑著伺候她起身更衣。
如此一來，若這夢當真是真的，那麼一切的悲劇隻會發生在兩年之後，她還有力挽狂瀾的機會。
賈嬤嬤老神在在道：「我倒是聽說，今日有親舊登門，大約為此事。」
賈嬤嬤一進臥房就看到她剛梳好了飛天髻，牧雲正在給她點花黃。
雖然她同衛戟相看兩厭，兩不安好，但她也得承認，公公是少有的英雄奇才，若他能長久屹立，將來前景不可限量。
謝知筠難得聽她說這麼多話，不由笑了：「明日你若是好些，就帶你去歸隱寺拜一拜，求一求菩薩。」
方才那一眼，謝知筠其實是故意去瞧他的。
因著已經脫離了楊家，離開了讓她痛苦的噩夢，故而牧雲的氣色好了不少，臉上也帶著盈盈笑意。
待他的腳步聲走遠，謝知筠才肩膀一垮，難得不顧千金小姐的做派，往後一倒便慵懶躺在了架子床上。
定好了目標，謝知筠重新躺下，這一次終於安然入睡。
謝知筠正發著愣，外麵就傳來珠簾碰撞的脆響。
朝雨來到床榻邊，坐在腳榻上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發現她並不發熱，這才鬆了口氣。
謝知筠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肅國公衛蒼南征北戰十載，一開始隻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大頭兵，如今卻已經是北越中連皇帝都忌憚的肅國公了，文臣武將，平民百姓，莫不知肅國公的威名。
衛戟自顧自給自己續了杯茶，似乎根本沒聽見謝知筠的話：「都是茶水，解渴而已，哪裡那麼多講究。」
朝雨立即便高興起來：「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