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難(1 / 2)
謝知筠心裡厭煩,唇邊卻一直勾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那些嘲諷話語似乎全沒聽到,隻是柔聲回答:「謝姑母點撥,侄媳會仔細為人處世,定不辱沒衛氏及謝氏門楣。」
這話說得漂亮極了。
不僅顯露出世家大族的月匈襟,也替衛英找補回來,化解了席麵上的尷尬。
然而衛英卻偏生是個睜眼瞎,看不見滿桌人的尷尬,也瞧不見謝知筠麵上的笑。
她下垂的眼角微微一挑,眼中的鋒芒就再度朝謝知筠襲來。
「果然是謝氏出身的娘子,嘴皮子當真利落。」
這話說得就有些難聽了。
謝知筠看出衛英就是沖著她來的,故而這一次她連場麵話都沒應,隻委屈地低下了頭。
衛蒼麵色不變,隻輕輕碰了一下崔季,崔季便要開口勸阻。
謝知筠眉目含笑,溫柔婉約看著衛戟,衛戟沉默片刻,那雙深邃的星眸垂落下來,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落下淺淡一瞥。
衛蒼這才笑著開口:「好了好了,吃菜吃菜,幾個兒媳都是好孩子,很好,很好!」
她正夾了一筷子金湯筍片來吃,就聽到身邊衛戟低聲道:「這菜辛辣。」
這一次也是衛榮出來打圓場:「姑母,菜都要涼了,侄兒有些餓了,不如早些用飯?」
有他這句話,聽禮間的氣氛就好了許多。
崔季麵上的笑已經有些掛不住了,她垂下頭,嘆了口氣:「是我的不是。」
結果紀秀秀就那麼低著頭,端著酒,一動不動,竟是忍了下來。
衛戟端起酒杯,站起身來同謝知筠並肩而立。
「夫君請用。」
衛英似乎也很滿意這個回答,她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又道:「嫂嫂,家中孩子還是太少了些,如今長兄已經是大英雄了,家中也不過就五個孩子,子嗣實在單薄了些。」
謝知筠餘光看到紀秀秀攥著酒杯的手都暴起了青筋,卻還是一聲不吭,把酒一飲而盡便坐下。
堂中眾人的目光便落到了紀秀秀身上。
卻不料這一次說話的是衛戟。
崔季便笑著說:「耀兒的夫人是武家出身,出自麗都虞氏,父親是上柱國大將軍虞飛虎,同公爺是拜把子兄弟。」
這個介紹就很給紀秀秀增光了。
待謝知筠麵上紅暈散去,耳中才聽到衛英尖刻的嗓音響起。
衛英麵色稍霽,她看向衛耀和虞晗昭,眉宇之間多了些許慈和。
但有了方才一進門的那一場嘴仗,衛英顯然也不喜紀秀秀的張揚無禮。
虞晗昭話少,也不會講這些場麵話,她隻是拱手行禮,同衛英敬了一杯酒後便落了座。
不知怎的,謝知筠隻覺得麵如火燒。
「如此便就罷了。」
「姑母遠道歸家,同家中上下都不熟悉,也在常理之中,謝氏百年門楣,從先秦時便是國之柱石,族中家教自不必說,姑母擔心在理,卻也不必太過介懷。」
謝知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衛戟聲音乾脆,如鍾鳴一般,在聽禮間裡回盪。
衛氏出身微寒,早年間能活下去都是奢望,哪裡有那麼多規矩,可如今他們住進了這肅國公府,一切都已不同。
不過目前北越境中一片安然,明麵上並無烽火,也算是國泰民安。
他手上微一用力,那熱度就席卷而來,幾乎要點燃謝知筠手腕的溫度。
衛蒼全似不覺,隻笑著說:「當時北越征戰數年,伯謙領兵在外,家中兩個幼弟皆已長大成人,早年定下的親事也不好一直拖著,便請了官家裁奪,特地聖賜成婚。」
「雖說事出有因,但耀兒和榮兒成婚都比伯謙要早,他們畢竟是幼弟,怎可越過長兄去?長兄實在有些偏心了。」
更甚者紀氏可不是普通的商賈,如今整個肅國公治下八州皆有其商號,開門七件事樣樣都有,說一句皇商都不為過。
衛英的目光落到虞晗昭身上,這一次麵色柔和許多,目光裡也有了慈愛。
但對於那個隻聽到名字的溫純,家中上下卻無人提及。
謝知筠算是瞧出來,這位衛英姑母此番重回衛氏,就是回來找茬,非要把肅國公府攪個天翻地覆不罷休。
謝知筠聽了心中點頭,覺得這位婆母還算明事理,雖然是崔氏旁支,也比這位姑母要強得多。
此話一出,聽禮間中便陡然一靜。
竟還知曉她不擅食辛?
謝知筠秀眉一挑,夾著筍片的手微微一顫,那薄如蟬翼的筍片便落入衛戟白瓷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