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委屈（1 / 2）
這話說的極是難聽，坐在下首的陸氏從現身至今一句話都未曾講過，結果衛蒼一走，冷刀子就紮到她身上。
上不得台麵四字似是她的心結，讓陸氏的身形一晃，眼中立即蓄滿了淚水。
她的出身肅國公府上下皆知，因著國公對她頗為喜愛，加之她所出的兒郎衛榮又文武雙全，八麵玲瓏，很給她爭臉，故而這些年來她的出身已少有人提。
現在，卻當著全家的麵被衛英接了揭個傷疤。
衛榮也一下子便白了臉，他無措起身，沖衛英躬身行禮：「凡人不提過往，姑母這又是為何？」
衛英對親侄兒自是和藹可親的，她看了一眼衛榮，見他稚嫩的眼眸裡也有了淚意，便嘆了口氣。
「這是我同你母親的事。」
衛榮愣了愣神，不知要如何反應，一時間僵在當場。
此刻陸氏方才起身，她對崔季行過禮，帶著哭腔道：「今日是小姑歸家的大喜日子，不能因妾讓小姑不喜，同夫人告罪，妾這便退下了。」
說罷，她往後退了兩步，握住了兒子的手，拉著他轉身就走。
「好了，你們也都回去歇息吧。」
謝知筠心頭微顫，有些話落到唇邊，她卻突然心生膽怯。
她語帶哽咽，眼底有著對父親的不解和委屈。
謝知筠眼底泛紅：「這樁婚事，從定論伊始，無人問過我的意見。」
她怕問出一個自己都不想聽的答案，怕這個答案令如今的太平日子頃刻顛覆，再不能恢復如初。
這一次開口的也同樣不是被冷嘲熱諷一個晚上的崔季。
待她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堂中，在場眾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衛戟看著她裹在披風中的身影消失，毫不遲疑地繼續向前行去。
謝知筠餘光看去，就見衛寧安依舊像個炸毛的小雞，梗著脖子站在那，怒目而視，滿臉憤懣。
「不管是不是親生，湖州牧都不可能薄待公爹當時唯一的外甥女，湖州牧家中的千金能失蹤，本身就不同尋常。」
「淑娘子如今已經二十有一，卻尚未婚配，這是為何？是你自己不想嫁人，還是嫡母夫人從未關心你？淑兒，如今姑母回來，你有何苦楚可同姑母說。」
但他的步伐堅固而穩定，猶如向前行進的山峰，阻擋了疾馳而來的寒意。
謝知筠同衛戟行在前麵，待弟弟弟媳都見禮離去，兩人才拐入西側的小徑。
她思忖一番，隻笑道：「小姐，不如讓小廚房準備些糧食果餅，明日咱們送去歸隱寺，全當供奉。」
朝雨坐在腳榻上，小聲問：「小姐說的是姑夫人還是……那一位？」
「我的婚事，父親何時上過心了？若非我再過些時日就要過雙十年華，會妨礙小弟的婚事，他也不會迫不及待就把我嫁給這樣的人家。」
「小姐，莫要傷心，姑爺其實也很好。」
衛戟在前，謝知筠在後，兩人安靜走了片刻，謝知筠才呼出一口裊挪雲霧。
她似風清，似明月，似暖春，也似活潑的早夏。
倒是崔季麵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衛戟停下腳步，轉身向謝知筠看去。
崔季揉了揉脹痛的額角，緩緩吸了口氣，然後重新掛上溫柔的笑容。
就是父親最愧疚的姑母也不可。
謝知筠聽到她替父親，麵上的神情不由冷了下來。
紀秀秀坐在那都傻了。
這天底下就沒有任何能讓她忍耐的事。
謝知筠道：「都有。」
紀秀秀這才大夢方醒，倉皇起身跑了出去。
「但聽衛戟所言，當年確實是公爹逼著姑母再嫁，這就很是耐人尋味，」謝知筠道，「原先咱們並不知這位姑母還有一個養女，而這位養女同衛戟有婚約，隻是去了湖州之後失蹤。」
衛戟腳步不停，這也並非什麼家醜，故而便直言。
待手腳的丹蔻都染好，謝知筠早早歇下，她讓眾人都去安置，隻留了朝雨要說會兒閒話。
謝知筠唇角勾起一個完美的笑，她垂著眼眸，道：「隻是好奇罷了。」
謝知筠睫毛微顫，她眼神遊移，最終還是從他攝人心魄的目光中逃離出去。
衛戟神色淡如水，那雙星眸在星月之下越發璀璨，有著動人心魄的神魂。
「早年姑母不想嫁給湖州牧，同父親爭執許久，最後還是含恨嫁去湖州。」
謝知筠眼觀鼻鼻觀心看了這一場大戲，以為陸氏離場此事就算揭過，然衛英卻還不罷休，把矛頭對準了好心提醒紀秀秀的衛寧淑。
「不，姑母早年收養過一個女兒，隻是嫁去湖州後失蹤，後來姑母才收養了溫茹，另外沈氏已經選定過繼的嗣子，那應該也算是姑母的孩子。」
「外麵天冷，咱們早些回去吧。」謝知筠說罷，率先邁開步子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