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崔季（1 / 2）
謝知筠一早以為自己是過來探病的，卻不料剛一到倦意齋，崔季就扔了這麼大個包袱給她。
她並未馬上應承，隻側坐在邊上的椅子上，輕聲細語關心婆母。
「母親怎會突然急病？方才鄭娘子說濟世堂的老神醫來了，可曾幫母親瞧過？」
崔季搖了搖頭，她指了指緊閉的門扉，低聲道：「還在給溫茹瞧病，她的身子要緊，我已請濟世堂的李大夫瞧過，李大夫說我這是冬日風寒，心肺不足，須得保養些時日。」
不過說了這幾句話，崔季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謝知筠蹙起眉頭，她輕輕拍撫崔季的後背，一麵對鄭娘子道：「讓廚房今日加一道川貝雪梨，各房都送上一些，是我的過錯，忘了天乾物燥，容易氣喘。」
崔季吃了口枇杷膏，這才喘過氣來。
她不停拍著月匈口，用慈愛的目光看著謝知筠。
「我年紀大了，近來冬日總是不濟，府中上下都沒心力打理，晨起時伯謙來過，說要開永豐倉賑濟災民，往年此事是我來操持，今年卻操持不了。」
崔季一邊說一邊咳嗽，即便已經上過精致的妝容，還是掩蓋不了妝容之下的病氣。
之前天下大亂，先秦分崩離析，當時曾與大齊的前身後漢大戰三載，這一場戰爭裡，兩方都盯上了厲戎，以至厲戎被滅族。
聽說沈溫茹還有得治，謝知筠便鬆了口氣，她扶著崔季坐回主位上，這才看向老神醫。
崔季忙起身，謝知筠眼疾手快，起身攙扶了她一把。
這話一出口，眾人就心道不好。
老神醫的話說得直白，衛英神情悲戚，倒是沒被這定論打敗，她深吸口氣，擦了擦乾澀的眼，這才看向崔季。
謝知筠回憶方才的驚鴻一瞥，低聲道：「沈溫茹的頭發枯黃，若是因病憔悴倒也罷了，但我瞧著，她的發色本就不是中原人特有的烏黑，反而是異族特有的琥珀色。」
「那我就謹遵長嫂囑托，長嫂放心便是。」
謝知筠不喜同人口舌，虞晗昭是壓根懶得說話，她們兩個都沒應聲，崔季一貫慈愛，也沒有嗬斥紀秀秀，隻是拍了拍衛寧淑的手。
崔季便鬆開了謝知筠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又去握她的手。
「沒事，辛苦你了。」
「倒是不用州牧夫人的命，隻不過需要一味名叫鹿神草的草藥，但此藥一是百年難尋，不光濟世堂，老夫可以斷定，全北越的藥房都無存藥，二是生長艱難，隻在陡峭山峰上偶然能尋。」
衛寧淑輕咬下唇，未再開口。
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也是巧，她們都坐穩了，臥房的門才被打開。
但她也隻是略有些異處，加之她常年臥病在床，麵容蒼白病弱，倒是不會讓人起疑。
眾人說了會兒話，謝知筠等又去瞧過還在沉睡的沈溫茹，謝知筠便領著賈嬤嬤往春華庭歸去。
一家人謝過老神醫，又讓趙嬤嬤和鄭娘子親自送他們師徒離去，崔季才看向衛英。
「寧安不肯來？」
衛英冷冷看著謝知筠：「若是我太過嚴厲，也還請伯謙夫人見諒。」
此時兩人正在倦意齋，許多話不方便多言，但崔季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若非有這味藥滋補表姑娘的心脈，表姑娘此生就得以藥滋養續命了。」
先出來的是方才崔季所說的李大夫，李大夫攙扶著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應當就是濟世堂的老神醫。
崔季見她驚詫，便笑道：「肅國公府畢竟隻是肅國公府。」
謝知筠心中一頓，她以為昨日隻是同衛戟議論，她提一提自己的所思所想，沒想到此事立即就要落到自己身上。
崔季也顧不上許多。
崔季搖了搖頭，依舊溫柔：「小姑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這是應當的。」
這是給了衛英一個保證。
謝知筠並未說沈溫茹的病情，她隻道：「嬤嬤，沈溫茹看著不似中原人。」
老神醫嘆了口氣，神情凝重，隻道：「之前表姑娘來國公府時，家徒便上門請過診，回去同老夫說了脈案，今日聽聞她又病重，老夫便想著定要過來看一看的。」
虞晗昭依舊是一身勁裝打扮，而紀秀秀興許是怕了衛英的尖酸刻薄，倒是難得知趣，沒有滿頭金玉，少見地穿了一身素淨衣裳。
「若是厲戎人便也說得過去了。」
「老神醫你隻管說來，便是要我的命，我也要讓溫茹活下去。」
她迎上前去，啞著嗓子問：「如何？」
這府中上下的少爺娘子們，隻有衛寧淑性子同國公爺沒半點關係，她性格懦弱，凡事都是猶豫再三，從來也沒個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