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信任（1 / 2）
來人往前行了兩步，直接站到了燈影之下。
衛戟已經換了家常的圓領長袍，他頭戴玉冠，劍眉星目，在溫柔的光影之中，有一種疏離的俊美。
他今日心情似乎很好，眉宇之間皆是笑意。
「夫人怎麼此時方歸？這天寒地凍，讓為夫等了許久。」
謝知筠秀眉輕挑，她勾唇淺笑：「小公爺平素從不等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知小公爺是為何？」
「夫人貫會說笑。」
衛戟向前兩步，直接來到了謝知筠麵前。
他高大的身軀仿佛能遮天蔽日，遮擋住了傍晚時分冷徹的寒風。
謝知筠微微仰著頭，直勾勾看著他俊美的容顏。
難怪他這般殺伐果斷，手染鮮血，整個鄴州城的未嫁娘子也都心儀於他，想要嫁他為婦。
衛蒼暗自看了一會兒兒子兒媳的動作，心裡很是寬慰，麵上也努力擠出些慈愛來。
她是由謝氏族學細心教養長大的千金小姐，行走坐臥皆是優雅，在春華庭外的任何時候，她都是眉目染笑，端方自持的優雅少夫人。
謝知筠垂下眼眸，修長的脖頸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心裡有些竊喜。
她心底裡是有些羨慕的。
衛戟接過他手中的茶壺，笑著道：「難得見父親自己煮茶，平素不是趙叔的活計？」
謝知筠這是第二次陪同衛戟一起來衛蒼的書房。
她語氣淺淡，不悲不喜，聽不出情緒。
衛蒼白了他一眼，沖謝知筠努了努嘴，讓他當著兒媳的麵給自己留些麵子。
當時他們家中有一個柳氏搭救過的年輕寡婦，她那時年輕，柳氏崩亡之前心疼兒子，就讓衛蒼納了這寡婦做妾，好照顧兒子長大。
「但這永豐倉事，兒媳就無甚經驗了。」
衛蒼豪爽直率，是北越乃至整個中原都有名的大英雄，他從少時便入行伍，如今已有二十載。
「天冷，夫人仔細別著涼。」
衛蒼這輩子一共娶了四個女人。
這回暗自瞪他的換成謝知筠了。
無奈天不作美，好事難成，柳氏生衛戟時難產，最後折騰去了半條命才生下他。
衛蒼的書房有內外三間，裡麵的書房和書庫都被格柵擋住，看不真切。
故而此時的國公府中，算上妾室張氏，一共有三名夫人。
謝知筠深吸口氣，道：「方才母親是說過此事的。」
後來他打仗路過靖州，機緣巧合救了一名歌伎，也就是如今的二夫人陸氏。
謝知筠抬眸睨他一眼，轉身便走。
謝知筠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她沒有立即答應，隻是低聲道：「父親，家中還有那麼多長輩，兒媳人微言輕，實在不敢擔此重任。」
「父親為何要尋我？」
衛戟看著她淺淺勾起的唇角，喉嚨有些啞，卻還是問：「夫人的意思是行還是不行？」
「安置流民，賑濟食物等事，便由你們二人來負責，」衛蒼一錘定音，「老大，兒媳，為父相信你們，一定可以把差事辦好，你們都很優秀。」
生下他之後不久就血崩而亡，也是可憐。
不過張氏整日吃齋念佛，就連她所出的衛寧淑也全然不管不顧，而二夫人陸氏又是那樣出身，從入門至今都未曾管過家。
衛蒼蒲扇大手拍了一下衛戟的肩膀，謝知筠隻聽到噗噗聲響，衛戟卻月要背挺直，紋絲不動。
說罷，衛戟才輕輕扶了一下她的月要，領著她往另一條小徑行去。
在衛戟三歲之前，衛蒼開始跟隨鄴州牧陳慶出生入死，他把年輕的妹妹、妾室和兒子托付給鄴州牧府上，讓他們有口飯吃便成。
等到兩人在寒風裡走了半刻，謝知筠才後知後覺問衛戟：「你怎麼這麼輕易就答應下來，那可是外事，若做不好呢？」
「你是長媳，你說父親為何要尋你？」
衛戟也垂眸看著她，兩人的目光在燈火之中擦出火花，衛戟輕聲一笑，伸手在她耳畔一擦而過，幫她戴好風帽。
等到趙侍從進書房稟報，才出來請他們兩人入內。
衛蒼點點頭，道：「你費心了。」
衛蒼召見外人都是在外麵的茶室。
「我來煮茶吧，阿爹，」衛戟換了家常的稱呼，「有什麼話，您直接同知筠說便是了。」
衛蒼瞪了一眼兒子：「混笑什麼？」
這不過是最普通的清茶，謝知筠卻品出些許甘甜清雅來。
他同衛戟一樣，不懂什麼附庸風雅，也不知何為品茶論道，隻會把滾燙的熱水直接倒進茶壺裡，等待片刻就能吃用了。
謝知筠從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沖衛蒼端莊一笑：「父親過譽了，既然父親認為兒媳可擔此重任，那國公府上下兒媳可嘗試打理，畢竟還有婆母在家中，姑母也願意教導兒媳，兒媳不懂可以問兩位長輩。」
衛戟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他看她一眼，眉眼裡都是嘲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