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弟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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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筠垂下眼眸,她看著手腕上的珍珠串,眉宇之間皆是沉寂。

沉默如永夜,寂寥似海深。

她並未立即就給出回答。

謝知行見她這般,抿了抿嘴,竟是委屈上了。

「阿姐為何要說我,」謝知行道,「阿姐肯定也」

謝知筠自然是年舊事的,可家中諱莫如深,上至族老謝淵,下至忠叔和積年老仆,皆無人細說。

當年事發時謝知筠五歲,並非萬事不懂的稚嫩孩童,母親突然病亡,她在難過痛苦中熬過數個長夜,她質問父親,等到的卻是一頓板子。

那是謝知筠第一次挨打,也是最後一次。

後來,謝知筠就不問了。

她不知母親的病情究竟牽連了什麼,也不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隻知道,從此她失去了母親。

「我要知曉,母親究竟因何而亡。」

「那該如何是好?」

謝知行看著娓娓道來的阿姐,顧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慢慢坐直身體,聽得分外認真。

謝知行的眼睛通紅,聽到這句話,眼淚如同泉湧,撲簌而下。

雖然此事漏洞百出,卻也用心籌謀,既不急躁冒進,也無太深城府,到底同以前不同了。

他看到了阿姐眼眸中的深潭,即便燈光再明亮,也無法點亮她眼眸中的漆黑。

她敢同謝氏的家主爭執,敢嫁入肅國公府,敢同那個一人出入敵軍陣前殺出一條血路的少年將軍成婚。

謝知行卻未再說此事,他問:「阿姐,我要如何辦?你幫幫我,幫幫我。」

「阿姐,我就在家中,行事方便。我可以同你一起,你讓我也搭一把手,好不好?」

謝知行鬆了口氣。

「族學裡什麼樣子阿姐也知曉,去與不去沒多大區別,那些人我見了就厭煩,我是很不樂意去的。」

她盯著自己的親弟弟,看著他那般痛苦,看著他那麼無助,最終卻問:「我就是怨恨又能如何?當年真相究竟為何,我們一概不知,光憑那些仆婦的隻言片語,你不能輕易給父親定罪。」

謝知筠是謝氏這一輩最優秀的小姐,她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優雅端麗,是琅嬛最有名的才女。

「阿姐,當年我年少,偶爾聽到那些隻字片語,從此,我的世界就崩塌。」

滿室空寂,隻餘悲嘆。

姐弟兩個沉默無言,半晌之後,謝知行才啞著嗓子開口:「阿姐,你說會是他嗎?」

「你讓那個小淩去家廟,是為了詢問義叔?」

謝知行一聽這話,立即蔫了。

謝知筠收回目光,看向供桌上一層層牌位。

謝知筠麵容冷肅,言辭堅定。

「你是不願意通過家中舉薦小淩,但若是尋了八堂叔,八堂叔又豈會隱瞞父親,繞來繞去殊途同歸。」

謝知行搖頭:「未曾。」

等到他把話說完,謝知筠才道:「你的這個計謀其實是有些多此一舉的。」

謝知行眼睛通紅,他瞪著同謝知筠一般無二的杏眼,死死看著幽幽搖曳的燈火。

此刻的他竟忘記疼痛,這咧嘴傻笑起來。

「我如何能做主呢?」她看向弟弟,「阿行,婚姻是一輩子的事,阿姐希望你姻緣美滿,一生幸福,否則就是害人害己,成就一對怨侶。」

謝知筠心思細膩,又曾打理過家中賬冊,故而知道家中的根底。

她的笑聲清淡溫婉,帶著令人安心的味道。

謝知行抿了抿嘴唇,他死死扣著手心,幾乎要把手心摳出血來。

在謝知筠出嫁之前,姐弟兩人從未談過母親的事,謝知筠根本不知謝知行心底並未放下怨恨,他的固執不輸謝淵。

謝知行沉默了。

「我記得翻看家中賬冊,給家廟送菜蔬的是附近咱們自家的莊戶,每隔三日就會上山送一次,不曾間斷。」

「我想讓小淩去家廟,但又不能直接舉薦,那樣太奇怪了些,家廟嚴苛,除了早年收養的孤兒,從不曾新收弟子,故而我便想著先去鄴州的糧鋪,糧鋪的管事是八堂叔,他的兒子在家廟修行,能走他的關係。」

「今日的打也不是白挨的,起碼可以找借口讓阿姐歸家,也能認清他的態度,進而借著這件事不去族學。」

「阿行受教了。」

她看似溫婉,實則堅韌。

「阿行,你還小,未來有大好前程,你還要過錦繡人生。」

「阿行,你當真不能放下嗎?」謝知筠心中是難言的痛處。

謝知筠猛地看向他,她死死攥著手,聲音也有些低沉。

謝知筠笑了。

她看向謝知行:「家廟不好進,難道田莊也不好進嗎?馬上便要春耕,家中的人手也不足,讓他自己去求進田莊,待混熟了,再籌謀送菜的活計。」

謝知筠瞥他一眼,見他神色堅定,終於鬆口道:「你且說說,你是如何想的?」

芙蓉麵上桃花開,千百風情盡俯首。

「阿姐,全憑阿姐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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