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來接你(1 / 2)
姐弟兩個說了會兒話,謝知筠見天色尚早,決定今日便不留家中,還是回肅國公府。
謝知行要送她,卻被謝知筠瞪了一眼。
「你就老老實實在祠堂反省,既不想去族學,就自己想辦法解決。」
謝知行剛要起身,聽到這話又委頓在地,蔫頭巴腦應了一聲:「知道了。」
謝知筠又看了看他,這才出了門去。
麥穗一直守在門外,見她出來,便立即迎了上來。
「麥穗,你看顧好少爺,他還年少,不太懂事,你更沉穩一些,要多上心。」
麥穗滿臉羞愧:「是,小姐。」
謝知筠這次才離去。
既然要離家,謝知筠便還要去拜別父親。
明明是親生父女,卻隻能隔窗相談。
他深深看了謝知筠一眼,抬眸往二樓的竹紋窗看去。
而樓上的父親也不需要女兒的回答,他從不允人辯駁,即便是唯一的嫡長女也不可。
但此刻,二樓中的聽書人卻開了口。
她垂下眼眸,垂手靜立,安靜聽安坐高樓的父親如何評議他們姐弟兩人。
謝淵道:「我知時間多難,須得將士拋家舍業,保家衛國,但若常年殺戮,定會失去仁和之心,還望賢婿平日多讀侍書,修身養性,養心寧神,以解凶煞。」
「嶽父,小婿接夫人歸家了,下回再來拜訪。」
蘇忠訕笑道:「少爺無事便好。」
還未來得及說話,蘇忠就迎了上來。
「夫人,教誨聽完,咱們該回家了。」
待兩人一路出了月亮門,謝知筠才算鬆了口氣。
衛戟笑著把帕子扔到一邊,搖著頭嘆息:「還是騙不過夫人。」
她最終未再說要見父親的話,隻對蘇忠道:「忠叔,此回鄴州時間不短,國公府近來繁忙,我便不在家中久留。」
衛戟劍眉一挑,旋即便笑了起來:「夫人匆匆歸家,又聽聞嶽父家中出了事,小婿怎能不關心一二?」
天色明亮,衛戟站在早就停了水流的噴泉邊,笑容裡滿是落拓不羈,灑脫肆意。
看似簡單一個小手段,對於剛剛恢復穩定的鄴州,卻成了致命的險境。
他認真看著謝知筠,片刻後解下身上的大氅,走過來輕輕一甩,直接落到了謝知筠的肩頭。
「你們姐弟生性固執,即便為父再如何細心教導,也扭不回性子,去歲你不肯成婚,與我相鬧,我念你年少不懂,不予計較,然過年時你又同家中族老冷臉,實在不該。」
「不知嶽父家中可還有其他要事?小婿來接夫人歸家了。」
謝知筠這才抬眸看他:「小公爺怎麼過來了?」
「方才我就同阿行說了,若是族學有什麼難處,盡管同父親明言,父親疼愛子女,又明事理,怎會不管子女痛苦,硬逼著去族學呢?」
謝知筠眉頭輕皺,她聲音清潤,吐字清晰,可讓二樓書房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謝知筠愣住了。
庭院中一瞬隻剩落雪聲。
好似冬日高大鬆柏,即便凜冬寒冷,卻也依舊翠綠常青。
馬車等在前院,衛戟先扶著謝知筠上了馬車,想了想,他自己也跟了上去。
論說陰陽怪氣,謝知筠在謝家可稱第一。
院中也無人離開。
可他不過是個下人,他能說什麼?
就在此刻,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那聲音篤定有力,仿佛能踏入謝知筠心裡去。
謝知筠如此說著,唇角輕揚,就要行禮告退。
「那感情好,小婿那點修養,自得嶽父來教。」
蘇忠這一次連話都應不上了。
謝知筠隻覺得心口流過一陣暖流,她仰起頭,在風雪裡看衛戟的眉眼。
今年本來就不好過,好不容易挨過冬日,家中有餘糧的都想再換些銀錢,如此一來不僅銀錢換不到,還要折損存米。
她微微抬起頭,入目是衛戟高大頎長的身影。
謝知筠有話同他說,加之外麵落了雪,便沒趕他下馬車。
普天之下,還沒人敢對衛戟說這樣的話。
裡麵一道身影影影綽綽,忽明忽暗。
那些話她從小聽到大,聽習慣了,不往心裡去也就罷了,但她不願意讓外人聽見。
這一瞬,芙蓉花開,香暖大地。
衛戟看她麵色回暖,自顧自取了帕子擦手。
簌簌落落,寂寥靜謐。
說罷,她頓了頓,語帶嘲諷地道:「難道是來接我的?」
衛戟咧嘴大笑起來。
衛戟的腳步頓住了。
這話讓謝知筠唇角的笑掛不住了。